文包,公文包裡放著她的講演稿。她還結交了不少各黨派朋友——他們大多數都是男人:下巴鬆弛,鬍子颳得很乾淨,鼻子頭大大,臉色蒼白,愛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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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個主管競選的經紀人——史都伊。
史都伊介紹黃林黛希的時候總用一種過分炫耀,過分高興的神情說:“請大家來見黃林黛希,立###議員。”
而黛希就像上帝似的鄭重其事地向人們伸出手。
因為她不想隨機應變。
我常常奇怪,她怎麼會是這種競選態度。
如果她過去競選過某種職務的話,她絕不會採取這種態度。她一定會實實在在權衡局勢,考慮自己當選的可能性。
如果她獨立參加立###選舉的話,她應該實事求是地觀察問題。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林肯不是個勢利鬼(2)
可惜,不是這麼回事。她說她受到召喚。她受到感召,她冥冥之中聽到呼喚。
因此,她對自己肅然起敬。正是這種自信與衝動驅使她日復一日的苦讀到深夜,忘了安撫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忘了黃田君正是年富力強的三十八歲,一個勁的鑽研社會學法律政治經濟事務,好像真的要把它們吞噬下去。
對黛希來說,拒絕這種召喚,拒絕為社會服務跟讓她死了一樣困難。
怎麼說黛希還是女人。
幾年前,她聽說哈爾濱一個會滑雪的女孩滑雪滑到黃田君床上的時候,曾大發雷霆。但從此以後林肯說沒見過她再如此暴跳如雷過。
但是今年五一過後,黛希從家裡衝了出來,畫了個拋物線來到林肯的房間,黛希修剪得很短的黑髮直立著,面孔像滿是窟窿的維納斯石膏像,只有那熾熱的烏黑的雙眼噴射著怒火,彷彿是鼓風機吹起的火焰。是啊,像黛希這樣的女人,肯定是跟黃田君經歷過多次爭吵廝殺。
黃田君拈花惹草,跟各種女人——從北歐來的留學生,到香港本地能說會寫的專欄作家——都有過私情;而黛希從未寬恕過他——寬恕可不是黛希的天性——可是黛希和黃田君終於達成了一種奇怪的默契。於是,黛希在林肯的房間罵黃田君,亂罵、生氣、諷刺挖苦,她罵得黃田君狗血噴頭——黛希尖牙利齒,罵起人來跟鞭子抽打一樣厲害——她甚至都不流眼淚和傷心一陣子。她似乎很高興觀察黃田君和新歡舊愛那一套發展過程,很高興看到蕩婦被一腳踢開,黃田君每一次都是笑嘻嘻地、莊重地、自信而耐心地站在黛希面前聽她訓斥,任她打罵。他彷彿從中得到了極大的樂趣,當然是苦中作樂,自解自嘲。實際上黛希也知道她的責罵,她那些帶刺激的罵人話早已失去魅力,她的痛罵漸漸變得刺耳、蒼白、變得機械了。
她變得像一張轉不動的唱片。
然而,在我答應林肯求婚的前兩天晚上,她又像從前那樣,真的,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火冒三丈地衝進林肯房間。她又一次爆發了!林肯躺在轉椅裡,順著自己放在寫字檯上的雙腿腳尖處朝黛希望去。黛希的話語像傾盆大雨,她的手指狠狠地戳著林肯,兩眼閃爍著怒火;林肯猛地站了起來,兩腳落地有聲,站到了黛希面前。他起身太快,動作太猛,血液湧到頭部,一陣暈眩,眼冒金星。黛希還說個沒完。最後林肯聽明白了。黃田君這一次勾搭上的竟是我那個去年開始到香港混的遠房表妹巴米粒!
林肯告訴我這個訊息的時候我激動得雙手發抖。
簡直可以替黛希哭一場。這一次我感到很吃驚。我真替黛希難過。我敢打賭我的手在暗中握緊了拳頭。就跟郝思嘉似的,我再也不扭扭捏捏,結結巴巴地懼怕黛希了,她失去了那讓人懼怕的光輝!她也像一隻雌性黑色毛野山貓那樣讓我們家族最沒有道德觀廉恥心的巴米粒給打敗了!天哪!我突然覺得,那個面容姣好、胸脯高高的、穿巴布瑞裙子的女孩,那個面若桃花,雪白粉嫩,淺褐色頭髮,發角帶絨絨毛的表妹一去不復返了。剩下的只是一把骨頭,和像殭屍一樣醜陋的面容。她是我表妹。我凝視過她的面孔——我非常坦率而好奇地審視過她的那張面孔。
黃林黛希肯定早就缺點雌性激素。現在一切都晚了。她必須喝下這鍋由她自己的雙重錯誤煮成的湯!——嫁給黃田君——縱容他的婚外情。而我也正是因為巴米粒這個不知羞恥多少錢一斤的臭丫頭還沒進薩萊格爾家門就把黛希給得罪了。
林肯不是個勢利鬼(3)
總而言之,黛希恨巴米粒所以恨我。而現在,要是黛希沒撒謊,要是其他的那些反對我交易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