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不說孩子有什麼兩樣的?你們自己做出這樣的事,還怕孩子知道呢?要我說,趁著孩子小,好好教,千萬別想你們這樣,一門心思就會惦記別人家的東西!”男人見對方都不反駁,不免得意起來,端著長輩的架子,數落地更加起勁。
“哦?不知道這別人家的東西,該算誰家的?”趙歸雁忽然推開自己老爸,冷笑著看向洋洋得意的男人。
“自然……自然是你爺爺奶奶的東西!”男人眼神一飄,立刻瞪大了眼睛,佯裝生氣。
“那好,我想問問,我爸是不是爺爺奶奶的長子!且不說我爸是向他們借錢,就算真是爺爺奶奶白給的,你個‘外人’,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趙歸雁盯著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頓斬釘截鐵,尤其是“長子”和“外人”兩個詞,更是咬得極重。
“你什麼意思?”這一句果然戳中了男人的痛腳,他上躥下跳地更加歡,甚至毫不避諱地直接指著趙歸雁,頗有些咬牙切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家打得是這個主意!怎麼,我們都成外人了,所以家產就該歸你們所謂的‘長子’!你小小年紀,心腸就如此歹毒,趙志明,你敢說不是你教的,你敢說你不是這麼想的!大家都聽到了吧?這村裡誰不知道趙家兩兄弟是他們姐姐帶大的,結果就養出這樣的白眼狼,把姐姐當外人!”
“松林!志明,怎麼回事啊?啊?怎麼回事!”一個女人急衝衝地從路口跑過來,身上的圍裙都沒解,想來是剛剛得了訊息就從家裡趕過來的。
趙歸雁看著自己這位姑姑,人是好人,可惜怯弱無能,就算以後日子好過了,她也只能是個附屬品,誰知道她姑父那樣的人,是不是拿她做跳板?
“你看看你的好弟弟,你辛辛苦苦帶大他們,他們就是這樣報答你的!”男人指著趙爸爸,一臉兇惡,眼神裡還兼帶得意,他很清楚的知道一旦牽扯到他姐姐,男人就不可能會跟他吵。
“姐姐,你回去,沒事。”趙爸爸果然立刻壓抑了怒氣,強扯出笑臉對女人道。
“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們都不說,我這怎麼能放心!”女人擦著圍兜,一臉焦急。
“姑姑,姑父說我們騙爺爺奶奶的錢,哦,還說我們惦記‘別人’的家產,說我爸爸忘恩負義,嗯,還有什麼來著?”趙歸雁不顧爸爸的拉扯,似笑非笑地看著一臉難看的男人,“對了,姑父還說,我們家生了我這個賠錢貨,所以活該拿不到家產,所以活該被人指著鼻子罵,所以活該別某些白眼狼光明正大地惦記老人的東西!對了,姑姑,你大概不知道吧?姑父這輩子最得意的是,可就是生了表哥,哦不,我說錯了,是堂哥!”
“雁子!”趙爸爸嚴厲地喝了一聲,頭一回極嚴肅地指著她,“你說的都是什麼話?啊!我讓你回家去,沒聽見!”
趙歸雁的情緒本就極端鬱結,瀕臨崩潰的邊緣,此刻,男人的一番話讓更加深刻地想起前世被鄙夷忽略的痛苦,而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竟然也開口呼喝她。她忽然覺得自己活得這兩世,沒有任何區別,最終依舊是萬人嫌永久孤,依舊是流落異鄉不得善終……這魔怔一樣的想法逼得她發瘋,她痛,卻瘋狂地想讓別人比她更痛。
“我說錯了嗎?!”趙歸雁退後兩步,冷然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她看不見他眼裡的焦急,聽不見母親的低呼,她沉淪在自己陰冷的世界裡,“你難道不後悔不愧疚嗎?我不相信,不相信,你沒有想過如果當初沒有撿回這隻白眼狼,如果當初任他餓死在村口,那就他就不會娶姑姑,就不會害得我們家宅不寧!你不是一直愧疚嗎?愧疚自己一時衝動,害了姑姑一輩子?!呵,幹嘛遮遮掩掩?人家既然都不要臉了,你又何必替他遮掩?莫說咱們家,這村裡,誰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來歷,是個什麼東西?白眼狼,人家說的還少嗎?”
“你……你給我滾回去!”趙爸爸氣得全身顫抖,一雙寬厚的眼,只剩下震驚和憤怒,還有隱在背後那幾不可見的悲傷。
“雁子,媽求你了,回去吧!回去吧……”趙媽媽推著趙歸雁往家裡走,一雙眼睛已經通紅。
趙歸雁回頭瞥了一眼,就見村民們激動地指指點點,而對面的男人卻像是一瞬間被抽走了元氣,滿臉青白,只是那雙盯著她的眼睛,滿是怨毒。
呵,她怕什麼?她還有什麼好怕的!趙歸雁心裡冷笑,卻沒能看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是多麼淒涼。
她走進屋子,爸媽依舊在外面,但是卻已經聽不到吵架聲,只有那“嗡嗡”的議論聲偶爾傳入耳中,她久久呆坐在自己的小床上,閉著眼,久得像是變成了一座雕塑,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