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終歸只是嚼了嚼舌根暗罵了幾句,便去找店家弄間屋子把林沖關了起來……
不知不覺,悄悄入了夜來,林沖吩咐店家小二從他包袱裡摸了二兩碎銀,取來酒肉,擺了一桌子,又叫了薛霸和董超一同過來吃酒。酒桌就擺在林沖屋裡,因為心中怨氣鬱結,林沖只顧吃酒,一碗接著一碗。不多時,他便醉倒在床,“呼呼”睡著了。
薛霸和董超見了,兩兩對眼一望,不免陰笑了起來。只見董超探頭看了看,見林沖果真睡迷糊了,他急忙回過身來,靠著薛霸,小聲地說:“薛二兄弟,高太尉吩咐你我半路上結果林沖的性命,眼下這廝爛醉如泥,不省人事,我們何不――”他聲音嘎然止住,但見他右掌緊並,向下狠勁一劃,做出一個“殺”的手勢。
薛霸狠狠地瞪了董超一眼,好不冒火:“董大,我說你腦子是榆木疙瘩還是燒糊塗了?”
“你這話何意?”董超急忙反問道:“好端端的,你為何罵我?我這不是著急嘛,你我二人都拿了太尉的金子,早點結果了林沖,也好早些回去交差……”
“噓!”薛霸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瞪了董超一眼,慌忙起了身。探頭檢視了一番,見林沖果真睡死了,薛霸這才接著話道:“你我拿了金子,這事不假,但也得有命花呀!這一來,倘若林沖在客店裡叫人殺了,驚動店家不說,必定還要生出許多事端;二來,此地距東京不遠,林沖可不是平常人物,他要是這麼死了,府尹大人追查下來,你我豈能逃脫干係?”
董超在旁聽了,腦袋裡猛然“咯噔”了一下,心中暗暗慶幸道:“還好我老董沒有魯莽行事,要不然豈不要丟了吃飯的傢伙?”他忽地又在自己腦門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傻笑著道:“還是薛二兄弟想得周全,我……我大意了……”
“凡事要多動點腦子,要是丟了吃飯的傢伙,再多的錢也是白搭!”這時,薛霸也小聲笑了,他探頭又看了睡得死沉的林沖一眼,湊到董超耳邊道:“董大,此事還須從長計議,慢慢來,慢慢來啊!――他林沖先醉了,你我哥倆還沒醉,接著吃酒、吃酒……”
“對對對,吃酒!吃酒!”董超連連點頭,立即給薛霸的酒碗滿上了。
二人一邊吃酒一邊說些葷黃的段子,笑笑鬧鬧,不覺已近半夜,這才醉醺醺地散去。
回得隔壁自己屋裡,店小二提了一桶熱水進來,笑著招呼道:“二位官爺,夜已經深了,就著熱水燙燙腳、解解乏,早點上炕歇息吧!”
也不知怎地,薛霸聽了小二說到“熱水”二字,立馬蹦著跳了起來,酒勁兒也消去了大半。陰冷冷地笑了一下,他忙伸手往桶裡試了試,覺得水不是很燙,便吩咐道:“小二,這水還冷著哩,如何燙腳?――你快去灶間添兩把柴火,把水燒熱些!”
店小二一聽,心裡實在不爽,這水明明是熱的,燙燙腳保管足夠了,再熱的話連毛豬蹄都行了。然而,他一個小小的打雜,如何敢回絕朝廷公差?呆呆地站了一會,他連聲說“是”,便提起桶子出了門。
“薛二兄弟,你這是為何?”忽然間,董超的酒勁也消了許多,他拽了一下薛霸,忙道:“我見那桶裡的水還冒著熱氣,想必燙燙腳保管夠了,你如何說是冷的?”
“呵呵!”薛霸冷冷笑了兩聲:“這個你先休問,我自有用處!”說著話,他從炕上一把扯過剛剛脫下的外衣,胡亂往身上一套,跟著就出了門。
來得後院灶間,薛霸看那店小二彎著腰正往灶臺裡塞柴火,也不等小二說話,他立馬吩咐他下去早點歇著,這些事他自己來做。
不過,店小二心眼直,又得了掌櫃的吩咐教訓,豈能怠慢了客人?更何況眼前之人是衙門裡的公差,那可是吃皇糧的,如何能讓他做這等粗活?於是,店小二笑著堅持要自己忙活,讓薛霸在旁等一會就好。
可這一下,薛霸當即火了,呲牙咧嘴,怒目圓睜,張口便罵:“你小子怎麼這麼磨嘰,再多一句廢話,小心老子揍你!”隨即,他一把擼起袖子,拳頭也跟著攥了起來。
好端端的,這廝客官就要動手打人,店小二不明就裡,就跟那丈二和尚似的,摸不著頭腦。然而,他也不是傻笨之人,眼見人家拳頭都掄起了,他哪裡還敢停留半步,撒腿就跑,一溜煙便鑽出了門,沒個鳥影了。
“呵呵,這小子真是個孬貨!”薛霸冷冷地笑了笑,他沒有想到這店小二竟然這般膽小,原本他只是想嚇唬嚇唬而已,但沒想到那傢伙這麼不禁嚇。不過,那小子溜得倒是蠻快,跟山林裡的野兔絕對有得一拼。
笑了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