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揚起臉看著面前的樓主,他的眼中已經是毫無神情的深沉,擁有這樣的城府,要經歷多少磨難才能練成?
“所以我就讓他失憶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個殺手,樓主,歐陽緡已經死了,現在你們看到的,只是蠢蠢笨笨的阿牛,雖然傻乎乎,但卻開心地活著,你明白嗎?是沒有任務,沒有仇家,沒有血腥的平淡生活!
而最關鍵,這是他自己的意願!
我雲非雪不是什麼聖人,無法讓天下的人都能過上這樣逍遙的日子,既然看見一個,就儘量去解救一個,所以,請樓主高抬貴手,忘了歐陽緡這個人吧,雲某絕對會守口如瓶,因為他是雲某的好朋友,雲某怎麼可能救了他還去出賣他?”
面前的樓主,沉默不語,他只是站起身,看著周圍的人,他們都垂下了臉,不敢對視他的眼神,一種莫名的淒涼瀰漫在空氣中,彷彿傳來聲聲痛苦的嗚咽。
樓主彎下腰,對著我伸出了手,我有點發愣,他卻拉住我的胳膊將我拽起,雙腿發軟,順著他的拉力跌入他的懷中。
腳好像塞滿了棉絮,只是一個裝飾品,我根本無法站立,下意識抱住了他的腰,碰到了他腰間的一塊硬物。
無限的苦澀從心底湧起,果然是他啊……不想面對的,終究還是面對了……
“還不能走嗎?”雖然他的聲音僵硬,但我卻感覺到了他的關懷。
我扶住了他的手臂,抱著一個男人總不像話:“你們的藥可真厲害啊,呵呵。”一定是直接麻痺中樞神經的藥,土著人就愛用這個。
忽地,他抱起了我,這讓我很是驚訝,雖然以前的他對我一直不錯,可好像還沒好到這樣的地步。
“樓主!”夜叉焦急地喊了一聲,他只是冷聲命令道:“歐陽緡的事就到此為止,不準再去打擾他們!”
我在他懷裡放心地笑了,他看著我,我感激地看著他,我終究怎樣才能把你也解救出來?
“雲掌櫃能閉上眼睛嗎?”
“啊,是!”現在他是老大,我肯定要聽他的。
感覺到他在飛翔,莫不是要把我送回家?太好了,回去先讓斐嵛看看脖子,糟了,脖子一直在流血,不會流光光,死翹翹吧,可是好像沒有感覺到失血的症狀,難道他早就幫我止了血?
有武功真好,隨便戳兩下,就止血了。
四周靜悄悄的,空氣中瀰漫著屬於夏夜的味道,淡淡的泥土味,淡淡的花香,一聲聲蟲鳴在夜間迴盪。漸漸的,耳邊傳來水流的聲音,怎麼不是回家嗎?
我始終閉著眼睛,老老實實地呆在他的懷裡,不想看清回家的路,不想給自己再找麻煩。
感覺到他似乎穿梭在樹林之中,因為他每一次下落都傳來樹葉搖擺的沙沙聲,偶爾還聽到鳥兒驚起的翅膀拍打聲。
他又下落了,這次似乎落地時間比較長,他停了下來,將我放下:“可以睜眼了。”
“好……”我聽話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小湖,淡淡的月光撒在湖上,泛起一層奇異的藍光。
果然不是回家啊……
“這裡是哪兒?”我扶著他的手臂,看著四周,都是高高的樹林,除了那小湖,我身後還有一汪清泉,腳已經能站立,一陣針扎般的痛從腳心竄了上來,我放開他坐在了地上,開始拍打自己的腿。
“你們的藥力可真厲害!”根據我的推測,這藥力由脖子蔓延至全身,最後沉積在下部,慢慢消退,所以這雙腳最慢恢復。
他不說話,只是走到泉邊將帕巾濡溼,然後走到我的身邊,探向我的脖子。
我下意識地躲開,不解地問他:“你想幹嘛?”
他蹲在我的身邊,只是掃了我一眼,也不管我是不是同意,撩開我的長髮,就將帕巾按在了我的脖子上,原來是要幫我擦汙血。
我笑道:“這種小事還是讓我自己來吧。”說著,我便去取他手上的帕巾。他輕輕釦住了我的手腕:“別動!”
命令的眼神加上霸道的口氣,讓我一下子懵住,一動不動。我僵硬著脖子,用自己的餘光瞟著他,有點不理解他現在的舉動。
如果是歐陽緡的事件,既然他答應不再幹預,那應該就算了結。而云非雪立場問題,似乎也不是他這個身份能左右的,那他現在對我這麼好,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想交我這個朋友?或許就是看我順眼,很單純地關心我而已。
冰涼的帕巾輕輕拭在我的脖子上,降低了那傷痕帶來的灼痛。他輕柔地擦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