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澤站在落塵煊床邊,慕容傲負手站在床前,紫霞自然站在他身後,端木澤的兩位近衛守在門口,沒見過的老者垂手立於一邊。
視線停留在老者的身上,灰白儒袍,腰束官帶,頭微微垂下,臉上的表情確實不卑不亢。垂在身側的手,指尖露出,指甲上染著斑駁的土黃色。慕容傲請來了太子端木澤,端木澤帶來了皇宮裡的御醫。我暗暗嘆息,只是這蠱毒不是那麼容易解的。
“木鶻。”
“下官在。”儒袍老者上前,對端木澤抱拳行禮。
“你來看看。”
“下官遵命。”木鶻躬身上前,撫落衣袖,右手搭上落塵煊的手腕。看起來很是蒼老的一雙手,不僅僅是指尖,指蓋,整個手都是斑駁的土黃色,手背的面板鬆弛的厲害,密密麻麻全是褶皺。
切買片刻,木鶻面露疑惑,抬手伸向落塵煊的衣襟,蒼老的手落在落塵煊的領口,卻頓住,木鶻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微愣,隨即瞭然。
“菡萏告退。”求之不得。
端木澤應下,我帶著飛天低頭退下。
“主子。”
“恩?”
“太子殿下,主子不擔心?”飛天看一眼一屏之隔的寢室,聲音壓得很低。紫霞測立一邊,百般聊賴。
我接過丫鬟端上來的茶盞,捧在手裡,暖手。
“看樣子,不像是剛剛才知道的。”
端木澤進來時,看到我的眼神並沒有太多的驚訝,似乎早就知道我女扮男裝的事。而莫子憂似乎對此也不甚在意,恐怕,他們只見早就達成共識。
“現在這個情況,太子殿下應該不會計較我的事。”太子的權利可以將御醫點出皇宮嗎?落塵煊對他這般重要?
捏著杯蓋濾去茶葉,我吹出熱氣,抿了一口。要想的事情還真多,因為落塵煊,商行和鬼域的事都得擱著,也不清楚怎麼樣了。
“菡萏。”
停止思緒,我懶懶抬頭,看一眼站在身前的慕容傲,老樣子,沒什麼可看的。飛天照例目測著慕容傲和我之間的距離,三步之內,她就動手。紫霞不無聊了,帶著玩味的笑,看著飛天。
“有結果了?”
慕容傲點點頭又搖搖頭。
“木御醫說落塵煊被下了蠱。”
飛天錯愕,紫霞蹙眉。
“什麼蠱?”希望他知道。
“情殤。”
‘鐺’杯蓋滑落,敲擊著杯沿。白芍藥,你到底在計較什麼?
“你,知道情殤?”慕容傲的目光轉為審視,他在醫聖子門下多年,對蠱術也知之甚少。她,知道?
我深吸一口氣,穩定了情緒。
“藥王谷毗鄰南詔,家師的一位好友便是蠱師,兒時,聽過一些。”南詔教的蠱術大全就在藥老頭的書房壓箱底。
“恩。”藥王谷的卻毗鄰南詔。
“木御醫怎麼說?”
慕容傲看著我,掂量了半晌終於開口:“木御醫說情殤甚是陰毒,他也是偶然知道身中情殤之人的症狀,只是蠱已成型,除非下蠱之人,無人可解。”
除非下蠱之人,無人可解。冷意瀰漫全身,侵蝕毛孔。
“傲,我先回去了。”
搭上飛天的手,我慢慢站起,腦子裡都是慕容高的話。
飛天感覺到手心的冰冷,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主子?”
“沒事,走吧。”
出了無塵苑,飛天慌忙把自家主子抱進懷裡,使了輕功向無塵苑飛去。
‘情殤’,白芍藥你當真是恨了,恨可以犧牲自己的骨血。
‘情殤’,剛上而柔下,至陰之蠱。取五毒百隻封於吟罐,於陰月陰日陰時埋於槐樹下,每日以壯年男子鮮血浴之。百日後啟封,所遺蠱王需要母蠶。養蠱,需懷孕不足三月的女子成為受體,以體內嬰孩血肉為其包衣,足月,蠱蟲自行脫落成繭,方成‘情殤’。
溫熱的液體裹住全身,卻暖不進心裡。莫邪香也壓不住腦中紛亂的思緒,斷點太多,無法銜接,蠱已成形,食人精神,落塵煊最多再活一月。
飛天站在池邊,十指糾纏,緊緊盯著溫池中的女子,主子的身體她很清楚,內需體寒是舊疾,只是剛才的觸感甚是冰冷。雖然主子沒有對她說過,但是她清楚主子心裡藏了一段事,一段差點將這女子毀滅的事。
“先甲三日,後甲三日。”手指停不住的在是水面上畫著十字。
“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