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視線直直的穿過他看向求饒的人,堅硬冷酷,看都看不到,更別提聲音了。蘇冉博沮喪的縮了回去,揹著手又繞了幾圈,蹲在地上。算了,反正只是個夢,就是世界末日了也沒啥大不了…
‘砰!!砰砰砰!!’突兀的槍響伴隨著硝煙味蔓延開,隨之而來的還有滿院子扯破嗓子的尖叫和嗆人的血腥味。
蘇冉博完全呆住了。他一動不動的盯著青石磚地面,濃稠的紅黑色液體迅速的蔓延開來,就像是宣紙上滴了水一樣,拿都拿不及,已然全部都溼透了————
他抬起頭,正對上女人瞪圓了的眼睛,淒厲不甘的幾乎扯裂了眼角,瞳孔漸漸擴大,了無生氣。她一身鮮紅奪目的顏色,竟比頭上流淌出的鮮血還要豔紅,猙獰的彈孔正中眉心,整幅畫面就像是用紅顏料潑灑而成,悽豔不可方物。
還真殺了啊…他喃喃自語。沒想到少年一副羸弱不堪的樣子,手段卻這樣狠辣,不愧是軍閥的兒子…人不可貌相。
‘…來人,把柳姨娘抬下去,收拾一下下葬。’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低沉男聲響起,規律的腳步聲穩健而從容。
蘇冉博站起來看去,一個高大的看起來不過三十餘歲的男人穿著國民黨高階將領的軍服,大步的從院子外走進,眉間微蹙,鬢角黑亮,剛硬挺拔。
‘等下,’少年頭都沒回,直接抬起手阻止幾個抹著淚的丫鬟的動作:‘去拿張破席,卷卷給爺扔到郊外去!’
其中一個丫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對著剛進來的男人說:‘將軍,怎麼說我們小姐也是您的姨太太…您那麼寵她——不能看著她冤死還被人作踐啊…!’
少年握槍的手下一刻就暴起青筋,眼看就要再去一條人命————
‘趙慶錫——!!你放下爺!!’
男人走近幾步,一把扛起少年就往跨院外頭去,大手輕輕捏住少年纖細的手腕一處,然後少年的手就一麻,手槍掉進了男人的大手裡。
‘槍拿好,再有下次,你就跟著槍一塊兒滾。’他隨手把槍扔回給尉官,‘去把柳姨娘下葬,該給的錢一分不要少。’
尉官敬了個禮,一聲不吭的帶著兵進了院子。裡面的哭聲遠遠的還能聽見,讓人一陣心寒。
趙慶錫!!
蘇冉博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渾身一震,腦袋裡的記憶就像是翻相簿一樣唰啦啦翻過去,然後定格在了一張對著他溫和微笑的男人的臉。
‘男子漢要挺起胸大步走路…這個給你。’
他還記得那個男人低沉和緩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暖意,大手撫過他的腦袋,和Mark一樣的溫暖——只是那個溫暖並不是屬於他的。他還記得那塊用白紙包著的飴糖,不大,但是甜得很,就像是紅燒肉一樣的美味。
原來是那一對父子…蘇冉博恍惚的,彷彿再次看見那個珠圓玉潤的小孩兒,嬌嫩的叉著腰囂張的讓他道歉,後來又倚在趙慶錫的懷裡撒著嬌,讓他羨慕得燒心。
原來他還記得。
蘇冉博回過神,發現那對父子已經走遠,急忙慌慌張張的跟了上去。
還好這個府邸面積大,卻不像江南園林流水或者京城那塊兒幾進幾齣得複雜,左右一看,就看見趙慶錫的背影。少年已經被放了下去,被男人打橫抱在懷裡,蘇冉博只能看到少年緊緊摟住男人的胳膊,和一雙在男人的胳膊上晃盪的小腿兒。他加快步伐跟了上去,想要聽聽他們都在說什麼。
太奇怪了…他覺得這裡根本不像是夢境,那麼的逼真!如果是做夢,他怎麼可能夢到那之後的事情呢?當初的那個寶兒竟然都長這麼大了…這到底…
‘還生氣?你殺了爹的姨娘,爹都沒說什麼…’趙慶錫低聲下氣的哄著,略帶鬍渣的下巴輕輕蹭了蹭兒子白嫩的耳朵。
‘怎麼!難道你還要跟我算賬不成?!’少年原本把臉埋在男人的肩膀上,此時立刻抬起頭,秀美的眼睛瞪得溜圓,還帶著一絲未盡的煞氣。
蘇冉博聽到了趙慶錫低低的苦笑聲。
‘我不成親!’少年硬邦邦的說:‘你自己帶女人回來我懶得管,但是你別想塞女人給我!我這輩子就這樣過了,你要再逼我,我就一槍打死自己了事!!’話說得一點餘地都沒有,又硬又冷。
趙慶錫頓時停下了腳步,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他一字一句的說。
趙寶兒霎時臉色變白,猛地推開男人踉蹌落地,扶著一旁的樹厲聲說:“趙慶錫!是你惹了我——!!”尾音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