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衣裳罷了,還有這麼多道道,心裡一煩,揮揮手道:
“這些不用事事都說與我知道便了,我只問,要從何處入手”
李婆子目光微閃笑道:
“這倒不難,主子不用做什麼,只讓底細的丫頭婆子總管這事,挨個的量了尺寸,報上名來,登記了,交在老奴手上,我再一總的分等級,扯了布料交給女紅房裡便齊了,不比主子們的衣裳,要精緻著做,女紅房裡的人多,十天一準能好的。”
方碧青一聽這麼容易,得了,遣了保山家的出去,就讓她奶孃帶著兩個丫頭弄這事去了。
李婆子跑了這一趟,原說怎麼也第一次來,些微賞賜該有的,誰知,就這樣白眉赤眼的出來了,心裡說,怨不得你不得人心,這面上的事,誰不知道,偏你是個玻璃耗子琉璃貓,得,我就等著瞧你的樂子去。
李婆子,久在下頭,自是知道下頭是個什麼樣兒,這主子若糊塗一點,底下的奴才就能翻上天去。
只一天,方碧青這裡就亂了套了,她交代下去,各房裡的丫頭,一總的去那邊桂苑裡登記,記下來,外面單尋了兩個心腹小廝管這事,裡面有她奶孃看著,倒還過得去,只外頭先亂了套。
兩個小廝平日裡跟著方碧清,輕易撈不到油水,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肥差,恨不得一氣撈足了才好,琢磨著多報上去十幾二十的誰知道,橫豎是府裡的衣料,府裡的人工,回頭得了衣裳,拿到外頭的成衣鋪子裡,換些銀錢總是行的,便多報上了二十套衣裳的份例。
下頭的人一瞧這回倒新鮮,往年都是裡外各房裡,一總算了人數,各房再報上去,這回,自個去報名登記,且兩個小廝都是生臉,有那機靈的,一瞧有縫隙可鑽,這邊登記完了,回去換了身衣裳,又站在隊末排上隊了,有一個就有兩個,這麼幹的多了,那兩個小廝從早晨直記到吃了晌午飯,看看眼前怎的還有人排著隊。
其中一個抬頭看了看:
“你剛才不是來過一次了嗎,怎麼又來搗亂去去去”
這一識破,隊伍哄一下散了,可是低頭看看記得本子,光外頭的小廝,男僕,就有二三百號人,哪裡來的這許多,不禁犯了難。
裡頭的丫頭們也是亂了套,大丫頭自是不屑來湊這熱鬧,光月錢加上主子的賞賜,那就比平常人家的小姐還體面,來的都是粗使的婆子丫頭,或是二三等房裡的丫頭,一看這邊糊塗,便也紛紛替別人登記的也盡有,冒充上一級丫頭的也有,生生比舊年多了幾十號人。
奶孃這裡雖說不識字,可也瞧著不大對頭,剛要抓過一個小丫頭問,卻見那邊如意館的入畫一腳邁了進來,忙整整衣裳,輕輕咳嗽一聲,候著應對。
入畫一進院子瞧見這個亂勁兒,心裡不禁暗笑,舊年間,世子妃管家那會兒,她是經歷過的,那幾天亂的,和現如今也差不遠,倒是不明白,郡王妃是個什麼想頭,明明知道世子妃不是這裡頭的人,偏要交給她這些事。
虧了二奶奶剛頭特意囑咐了她幾句。
入畫一來,小丫頭們紛紛散開,忙著上來喊入畫姐姐好,入畫姐姐。奶孃不禁暗歎,這人都是扒高踩低的主兒,自打謝橋進了門,這安平王府的風頭就變了,二房生生就壓過了長房一頭還多,如今人家還懷了孩子,自己主子,可真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了,卻仍要為主子掌著那份體面。
入畫倒是客氣,上來蹲身行禮,把手裡的一張紙直接遞了過去,清脆的聲音道:
“我們如意館,按照份例,該有四個一等丫頭,兩個管事婆子,八個二等丫頭,十六個粗使的小丫頭婆子,加起來一共32名下人,外頭二爺身邊伺候,在府裡記名的小廝有八個,剩下粗使的便都另歸到外頭算的,還有一些現領著吏部的俸祿,於咱們府裡無干,其餘多出來的,無論丫頭小廝都不拿府裡的份例,單個從我們奶奶的體己上出,莊子上的也如此,不使喚府裡的東西銀錢,這衣裳也就更不用了。”
這原是謝橋的聰明之處,她一聽見說郡王妃把這件事給了方碧青打理,就知道,她必然要雞蛋裡頭挑骨頭,謝橋偏給你來個無縫的雞蛋,事事都想到前頭,寧可吃點虧,也好過和她弄這些有的沒得。
方碧青的奶孃自是和自己主子一樣,早就想著尋個機會,給謝橋個不好看,二房頭上使喚的人多,這也是都知道的,除了這邊配給的,剩下的可都是謝橋陪送過來的,府裡的定例是謝橋身邊該著有四個一等丫頭,八個二等丫頭,兩個管事的婆子,十六個粗使的婆子丫頭,如意館顯然大大的超過了。
先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