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還用手比了比:
“天老爺,我在這裡開了這半輩子茶肆,看了嫁娶沒有幾百,總有幾十了,這可也是頭一回呢”
湊到牛嫂耳邊低聲道:
“前幾年太子大婚那會兒,我回孃家了沒趕上,估摸著也差不離的,不過這位三姑娘也是個有福氣,能壓得住的就是了”
說到熱鬧處,索性一屁股坐在牛嫂邊上道:
“我跟你說,我孃家的嫂子有些體面,在那邊首飾鋪子裡頭幫忙,雖說經常跟著掌櫃娘子,在幾個富貴人家的內府裡走動,這伯爵府還真沒去過,因伯爵府首飾頭面的買賣,都是城東幾個有名的大商號攏著,別人湊不上邊,這次三姑娘出門子,因老太太嫌棄他們首飾的式樣不新鮮,瞧不中意,讓三姑娘自己勾畫了式樣,讓拿出去比著樣子打造,這姑娘畫的畫可好,聽說那年才十歲大,畫的花便能招引來蝴蝶,想來幾樣首飾也不難,畫的樣子裡,有幾件是雕玉的活計,偏我嫂子幫忙的鋪子裡,有一個老玉匠,這活做的極好,才落到我嫂子她們鋪子裡,我嫂子便跟著掌櫃娘子去那伯爵府內宅去了幾趟,見著了這位三姑娘的面。”
牛嫂忙問:
“怎麼樣,可是個什麼摸樣”
老闆娘笑了:
“我嫂子那人是個不識字的粗婆子,那裡會形容,回來就和我說,可著那畫裡的仙女找去,竟沒一個比的上的,更難得是親和溫柔,說話一點架子也沒有,輕聲細語的,讓人一見就忍不住愛的慌,你說這樣的姑娘,嫁到誰家,誰家不歡喜。”
忽聽那邊桌上的客人要添水,老闆娘忙忙的去了,牛嫂也心滿意足,提起手裡的籃子,打了個招呼便走了,想著家去和街坊四鄰的三嬸二嫂子也說說這樣的稀奇故事。
聽故事的人,永遠不能體味故事中人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只是外頭看著熱鬧罷了,故事中的人是喜是憂,也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
花轎進了安平王府的大門,謝橋坐在轎子裡晃盪了這麼久,覺得本來不遠的路,怎的走了這樣長時候,她自是不知道,娶親的花轎按照規矩,都要繞著城一遭的,因此時候自是短不了。
感覺轎子停下來,謝橋才送了口氣,再這麼顛下去,她改成湯圓了。忽的眼前蓋頭外透過絲絲光亮,從腳底看去,轎簾已經撩開,喜娘說了什麼,謝橋都沒聽的太清楚,只聽到耳邊的禮樂和鞭炮聲齊鳴,迷迷糊糊就進了正殿大堂。
因是太后的大媒,又是宗室皇親,跪拜的次數禮節尤其多,還虧了秦思明不是世子,若是世子,恐還有的折騰。
行禮跪拜過後,謝橋就拽著手裡的大紅綢帶,在喜娘的攙扶下,進了一個紅彤彤的屋子,坐在大紅的喜床上,謝橋的心才算稍稍安定,屋裡有淡淡清雅的玫瑰香,是自己熟悉的味道,況且身邊緊挨著她坐下的秦思明,大手在寬大袍袖下悄悄伸過來,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溫熱,虎口有薄薄的繭子,觸手有幾分粗糙,手心卻潮溼非常,他握的很緊,謝橋甚至能感知到他的緊張。
想到此,謝橋不禁覺得好笑。秦思明心裡頭歡喜的不知道怎樣才好了,直到此刻,握著橋妹妹的手,雙雙坐在這裡,還有幾分恍惚如夢的感覺。
側頭定定的望著她,一時半刻也不想錯開眼去。
喜娘們見他這樣子,都不禁掩著嘴偷笑,謝橋忽聽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彷彿打趣道:
“可見新娘子是如了我們小叔的心意,這蓋頭還沒揭開呢,眼珠子就挪不開了,還是快快揭了蓋頭,讓我們也瞧瞧可是個什麼如花似玉的模樣吧”
聲音聽著像是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世子妃,卻不知是不是謝橋多想,總覺得她聲氣裡,有幾分尖利的意味。
正想著,蓋頭被緩緩挑開,謝橋下意識的抬頭,正對上秦思明的眸子,墨黑的眸子裡翻滾著張揚的喜悅,點點光芒閃爍,眼底的的情意,一層層一點點的湧上來,仿似那一波接一波的海浪,瞬間將她沒頂,竟讓她不由自主沉溺其中。
忽聽撲哧幾聲笑,謝橋才回神,迅速垂下頭去。
撒帳子,合巹酒,洞房的儀式一一行過,秦思明便被簇擁去前面喜宴上敬酒去了,房中留下幾個宗室的嫂子,陪著謝橋做伴說話,幾個嫂子裡,謝橋唯一見過方碧清,其他一概陌生。
而方碧清雖面上掛著笑意,可望著自己的目光,卻是尖刻而挑剔的,謝橋有點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妯娌,只瞧她這意思就知道,以後的麻煩事必定少不了。
方碧青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