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好姑娘。”絕纖塵伸手送了一塊千層酥進我口中。
我無意識地張口,嚥了下去,只覺喉中火燎一般乾澀疼痛。
那千層酥還未入腹,我便已經抑制不住地低頭乾嘔了起來,絕纖塵這才微微變色,伸手輕輕撫著我的背,也不閃躲,任由我吐了他滿身都是。
我只顧著一徑乾嘔,掏空了胃,彷彿連心都一併掏空了。
直到此刻,我才彷彿知道了什麼是愛呢,呵。
假笑笑無淚祭仲穎 真安若隱恨隨纖塵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這樣的感慨若發自我口中,當真是可笑。豈只是君生我未生,我和仲穎根本是間隔了千年的時空!
如果這故事的結局註定了是離別,我還會不會選擇相遇?可笑的是上天根本沒有給我選擇的權力,他老人家便自作主張讓我穿越了千年的時空,遇見我本該一生都不會遇見的人。
十五年的相處,十五年的疼寵,如何割捨?
他說,只要下雪,便是笑笑的生辰。
他說,別家小孩有的,他的笑笑也都會有,而且得到的比別人都多,都好。
因為,我是他的笑笑。
董卓的笑笑。
可是……仲穎你,為何……
眼中澀澀的,卻是什麼都沒有,我只能蹲下身將臉深深地埋於雙膝之上。
自始至終,絕纖塵都看著我。半晌,他終是扶起我,抬起純白如雪的衣袖輕柔地拭去我嘴角的穢物,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那一襲沾染了穢物的白衣。
“很難受麼?”略略帶著些涼意的手覆上我的額輕輕探了探,纖塵面色微變,不復一貫的溫和。
我漠然,滿嘴都是苦味。
“大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啟程回洛陽。”門口突然傳來寶正的聲音。
絕纖塵點頭,伸手便要來扶我。
我心下微微惻然,連悲哀的時間都不肯給我麼?
手臂微微一緊,只一瞬間,我便已被趙雲拉到了身後。
“如果不想跟他走,只需說一聲,我便帶你離開。”背對著我,趙雲的話穩穩地響起,莫名地令人心安。
我卻仍是徵徵地,喉間如火燒一般,無法開口。
“離開?”纖塵笑了起來,看向我,“笑笑,董卓死了,太守府你回不去了,天下之大,你預備容身何處?”
容身何處?……我微微一愣,抬頭看向纖塵笑得一臉悲憫,真殘忍啊。我緩緩揚唇,是啊,十五年了,如今,沒有董卓的東漢末年,我該容身何處?
“笑笑,隨我回洛陽。”纖塵伸手,一臉溫和地開口。
我只是看著他,沒有開口。絕纖塵?或許我該稱呼他王允?這個總是一臉溫和的男子,他處心積慮在涼州待了三年,只為親眼見到董卓命喪黃泉吧。
“你不是說,我是剋星麼?”輕笑著,我終是緩緩開口,“隨你回洛陽,你不怕我克了董卓,再來害你麼?”
聞言,他眉間微微一緊,隨即兀自抬起手,看著自己掌中的東西,“或許,你失去這段記憶會比較好。”彷彿是思量一般,他低低地開口,隨即抬頭看向我,笑得一臉溫和,“不如你自己選擇吧,你是想隨我回洛陽呢?還是喝了這個再走?”他抬起手,讓我看清了他手中所握著的小巧竹罐。
視線集中到他手中的那支竹罐上,我咧了咧乾裂的唇,一絲疼痛自唇上傳來,我伸舌,將唇上的那一抹腥甜勾入口中。又是選擇題麼?自願,或者選擇失憶?
趙雲伸手將我護在身後,手中逆鱗一揮,冷聲道,“這位公子並非像是習武之人,如何會這麼自信能自我手中帶走笑娘。”
絕纖塵不會武?我微微一愣,那日在太守府,我明明是見他談笑間便殺人於無形哪!隨即一想,絕纖塵如此通曉藥理,該是用毒吧。
纖塵卻不訝異,笑了起來,“公子當真好眼力,在下是文官,並不懂刀槍之術。”
“如此還不讓開?”趙雲雙眉一凜,道。
彷彿並不介意趙雲的話,絕纖塵笑了起來,“公子是生意人,如今笑笑所託之人已死,這筆生意便不了了之,若我願意付完酬金,此事便與公子無太,不是麼?”
趙雲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忽然之間,我有些害怕趙雲的答案,並非害怕別的,只是害怕被出賣,纖塵和鈴兒的背叛於我而言,是場噩夢。甚至於,我因此而失去了仲穎。
但絕纖塵所言並非全無道理,趙雲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