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外極安靜,屋內東瓶西鏡、文房四寶,還有暗紅色的簾幕、金色的流蘇,氣度華美又不失雅緻。
檀木書案後坐著一襲玄色長袍的洛刑天,正神情專注地看手中的卷宗,偶爾會手握成拳抵在嘴邊咳嗽幾聲。
站在門口的顏歌,望著他有些憔悴,一點也不柔和的臉部線條發楞。
他是個硬朗剛毅似軍人的男子,誰能想到,他這樣鐵血堅毅的人,待她卻從來都是體貼、真摯、愛憐、溫情的……過往點滴教她不禁眼圈一紅。
正伏案辦公的男人突然心念一動,抬起頭,一眼看到門扉半掩處,露出半哉白色裘氅。
“誰在外面?”他沉聲詢問,並未發火。
書房外一向有侍衛把守,不允許外人接近,想必一定是府里人,才會被允許靠近。
“是我。”嬌柔的噪音弱弱地傳來,令那張冷麵瞬間柔和起來。
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有那麼一霎,心臟也彷彿停止了跳動,洛刑天以為自己在作夢。
此時正值冬末,晌午將至,天空澄淨,陽光溫暖,她俏生生地站在那裡,著一身雪白狐裘,水色長裙,隱約可見腳上一對精緻的鳳頭鞋,顯得她既豔又清雅,柔軟如雲的秀髮梳成髻,插著一支極簡單的碧玉釵,屋外的樹蔭枝葉的重影對映在她帶孕的身子上,令她更加美麗嬌弱。
“你來了。”笑容染上俊顏,洛刑天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正拘謹地站在門口的她,就像是等了她一生一世。
“我來了。”她輕聲說。
淚水急速湧上眼眶,顏歌從來不知道,在他面前,自己竟然這樣愛哭。
被她簌簌而落的淚水瞬間驚醒,洛刑天起身大步朝她走去,緊緊地將她攬進強健的胸膛中,啄吻著她的眉心。
她依偎在他的臂彎裡,擱在他肩上兩隻緊攥成拳的小手微微地發抖,最後終於承受不住食心般的相思之苦,崩潰地張開小手,緊緊楸著他的衣襟,在他懷中嗚咽出聲。
“真的是你嗎?我還以為……以為……”額頭抵著她的發頂,他的思緒沉浸在無邊無際的驚喜之中,簡直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她不會來,以為自己要等她更多更多的時間。
將懷了身孕的她留在莊園,他怎會放心?於是每晚忙完事務,他總會從大都策馬狂奔到封地,看著她,親親她,在天明之前再趕回大都。
那張蒼白的小臉在睡夢中總是不安的,似是被什麼惡夢纏著一般,不停地說著囈語,讓他心裡實在是不好受,直到那夢中的一聲“小千”,令他落荒而…心灰意冷地皇轄大都後就病倒了。
可是現在她來了!帶著腹中的孩兒,無須她再說什麼,她的心意,他亦明白了。
窗外鳥囀蟲鳴,風在樹梢輕拍,一對有情人相依相偎,站在屋外的一眾僕人相視而笑,誰都不忍去打擾。
懷胎十月,顏歌順利地產下了一對雙生子,洛刑天為他們取名為洛長風、洛長河。
在她生產後的一個月,府中來了一對從驪京遠道而來的貴害,那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子,在看到她時忍不住淚如雨下,撲入她懷中,與她抱頭痛哭。
“蕊兒……蕊兒?”
“是我,姐姐……”
初蕊,她唯一的妹妹,顯然過得很好,那陪著她前來的英俊夫婿,在望著心愛妻子時,滿眼都是愛意。
柳下笙歌庭院,花間姐妹鞦韆,記得小樓當日事,同向紅窗夜月前……
在得知家族血海深仇得報,她想自己再也沒有任何遺慨了。
在烏託,很少人能有幸見到那位洛家的主母,可是見過她的人都會衷心地嘆一句,好一個美人兒,她的體態十分婀娜,容貌秀美,精緻小臉上不施粉黛,仍然膚色雪白,肌骨瑩潤,更顯得一張菱唇不點而豔,色若櫻粉,當她笑著的時候,彷彿滿山遍野的鮮花正緩緩綻放開來。
烏黑的秀髮綰成已婚婦人的樣式,簪著一支寶石簪子,幾縷長長的髮絲垂落至肩頭,憑添了幾分柔美,水色的衣衫裙角都繡著細碎的花辦,除此之外,全身上下便再沒有多餘的首飾裝扮。
就算成親已有七年,洛刑天發現自己一日比一日更愛看著自己的妻子,只要看到她,前一秒大發雷霆的他,也會被轉移視線。
就像現在這樣。
“相公,你不要生氣了。”顏歌拉著丈夫的手,小聲地替兒子們求情。
方才,出門幾日的洛刑天剛踏進府裡,就聽說自己的兩個兒子乾的好事。
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