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底下的粗使丫鬟們來訓話立規矩。整頓好了,天也黑了。雪雁隨便吃了兩口,便累得不行,上床安置了。
第二日給孟茶芳請過安,林如海就過來請雪雁過去,雪雁正愁找不到機會與林如海說自己的事,聞言馬上就趕去了外書房。
一進書房,就見林如海背對著門口,看著牆上一副畫發呆,雪雁往那畫上看,見畫上頭畫的竟是賈敏。
她沒敢說什麼,只得出聲行禮問安。林如海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她道:“我聽說大舅兄那邊出了茬子,是你出的主意解決的?”
雪雁愣了下,才想起林如海說的大舅兄,指的應該是賈赦了。她忙低頭回道:“是我自作聰明,還望乾爹原諒。”
林如海倒沒說原不原諒的話,只問她:“我那大舅兄在外聲名狼藉,你如何想得去幫他的?”
雪雁忙道:“原先百花會一事後,惜春妹妹鬧著要家去。我尋思著,若是大老爺那邊真的像外頭傳言的那般不堪,惜春妹妹這樣的明白人,又哪裡會往家去,只怕只得忍氣吞聲留在園子裡頭。
“我小時,曾聽祖父說過一句話,叫作‘眼裡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我與璉二嫂子關係一向很好,鏈二哥哥又與我哥哥拜了把子,這大老爺與鏈二哥哥是骨肉至親,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我心裡想著鏈二哥哥一家好起來,自然也想著大老爺好起來。
“扇子那事兒,我聽著就覺得蹊蹺。那賈雨村本是我們家的先生,教著妹妹讀書認字的。可都這樣的情分,老爺都沒給他一封舉薦信,想來他秉性只怕是不好的。如今再一看那賈雨村所作之事,可不是仗勢欺人草菅人命?
“我雖知道的不多,但也聽說過那賈雨村是靠著二老爺複用的,這樣的關係,哪裡會不幫著二老爺,倒幫著大老爺。於是便擔心這裡頭有詐,提醒了鏈二哥哥一句。”
林如海聞言半晌不語,最後呵呵的笑了起來:“可我聽說,你提醒的可不止一句,你不但教璉兒媳婦去送銀子了事,還教我大舅兄呈詞上表?”
雪雁忙道:“這可真真是天方夜譚,我一個女子,又是平民,哪裡敢教大老爺做這些事兒,只怕是鏈二哥哥不想太出風頭,推到我頭上來了。”
林如海笑著,倒沒再說什麼,他心裡清楚,賈璉不可能對他撒謊,而且賈璉同他提起這事兒時,眼裡面上盡是欣賞的神色。所以這雪雁,果然是個聰明絕頂的丫頭,真真如賈璉說的一般,可惜了是個女兒身。
“罷了,聖上得知此事後,也叫人去查探了一番,倒真沒發作。這事兒就從此揭過,再不提了。那張家要將幼巖過繼給他叔父,這事兒你怎麼看?”林如海又開口問道。
雪雁一怔,心想這隻怕是林如海故意考驗她的,她雖然想藏拙,但這事兒關乎到黛玉的終生大事,她不由低頭認真思考了起來。
林如海也不打斷她的思路,由著她沉思,過了一會,只見雪雁抬頭道:“依女兒之見,這事兒有利有弊,但總的來說利大於弊。”
林如海抿嘴一笑:“哦,此話怎講?”
雪雁一字一句認真的道:“弊有兩弊,一則妹妹日後嫁了,這生母也要討好,過繼後的母親也要討好,兩邊都得伺候照顧,實在麻煩。二則,若是過繼了過去,妹夫的家族庇佑就少了,因他叔父並非本家,少不得要受點輕視。日後仕途之上幫助就少了些,想來須得靠他自己努力才行。”
林如海倒是沒想到雪雁連男子仕途上的考量都有想,頗為深意的“哦?”了一聲,又問:“那利呢?”
雪雁笑了起來:“利,可就不止兩處了,一來,雖有兩個婆婆,但兩個都不算正經婆婆,要說那生母想尋妹妹的不是,礙著已經過繼了,歸不著她管,她不好開口。而那嬸孃想尋妹妹的不是,又會礙著妹夫不是親生子,怕傷了和氣,也不好開口。這樣一來,妹妹只要不行差踏錯,嫁人之後日子只怕會輕鬆很多。
“二來,兩廣總督共有四子,日後當家的是哪一房還說不清楚,但不論是誰當家,這家中兄弟妯娌多了,是非自然就多。但過繼了後,就再無這些爭鬥煩心,更不用替分財產擔憂。
“三來,雖仕途上幫助不大,但我看妹夫倒是個有勇有謀能文能武之人,他日後定能做出一番大作為來。待他日後飛黃騰達之時,也不會有人說他是承蒙家族庇護,倒會說他有真材實料,反而更受聖上的器重。想來到時妹妹的一品誥命夫人,也是跑不掉的。”
其實雪雁還有一點沒說,這歷來婆婆就是愛往兒子房裡放人,打著開枝散葉的旗號,給兒媳婦添堵。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