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進門,便有宮人通傳。
〃皇后娘娘架到……〃一聲高昂的聲音後,緊接著就是一片寂靜。
幾百雙眼睛一齊扭頭看向我,我穿著千層霓裳,萬縷羽衣,長長披帛、捥紗拖邐身後,腳上銀鈴隨動而響,鈴鈴鈴……
大冷的天裡,連一件披風都沒加,就那樣一路走過來,我手臂早已被凍得發麻,香墨幾次將裘衣捧上來,都被我冷冷揮退。
我就是要這樣出現在夏侯君曜的面前,讓他看到我最美的一面,讓他記住我最美麗的一面,等將來,他立了第五任皇后的時候,偶爾也會想起我這第四任皇后,絕色傾城,風姿綽約……英年早逝。
〃臣妾見過皇上,母后。〃
太后娘娘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這一身打扮,只是點了點頭。
而他,庸怠的坐在岸後,美麗妖冶的薄唇動了動,〃看這陣仗,好像還不錯!〃
我心中冷笑,不置可否,準備了三個月,只贏他一句懷疑。
我輕輕福了福身,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下。
原本,我可以直接上舞臺的,可是我還有些話要對他說。
我冷冷坐著,抬頭看著前面掛滿紅稠的高高的舞臺,這裡的確是最佳的觀看地點,三樓,與舞臺高度差不多。
〃還以為你不會來,沒想到你來了。〃他開了口,仍是那樣冷漠與鬼魅。
我冷冷一笑,低著頭,〃已經約好了,不來就是抗旨。〃
他靜了幾秒鐘,笑著道:〃朕已聽說了,要是因為那件事不來的話,也可以把日期向後推一推的。〃
他口中隱晦的〃那件事〃,還是讓我紅了眼眶,雖然極力剋制著自己,但還是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心中苦澀一笑,我淚眼朦朧的抬頭看著他,〃那個人,是臣妾最最珍惜的人。〃
夏侯君曜擰眉看著我,妖冶的目光劃過一絲疼痛,〃朕知道。〃
我微微一怔,他說他知道?
〃那皇上知道臣妾是誰嗎?〃我接著道。
他抬了抬眸,〃是誰?〃
〃在民間,臣妾就是皇上的結髮妻子,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臣妾與皇上,僅僅見過幾次面,大概也沒什麼恩情罷!〃我自嘲的笑笑,眼淚溢位眼眶。
〃什麼意思?〃他不解的道,看著我的眼淚,眸光又沉了幾分。
我仰頭輕笑,逼退眼底氾濫的淚水,〃沒什麼?臣妾就是想跟皇上說,臣妾不只是皇后,還是一個妻子,你的妻子。〃
今天,我就要讓他牢牢記住我這個妻子,而他的名字也已經深深刻在我心中……夏侯君曜,從他告訴我他叫夏侯君曜的那天起,我就無數次的想起我們的未來。
悲歡離合,日久生情,百頭到老,反目成仇,卻獨獨沒有想到這一種,生離死別。
我的話說完,起身告辭。
離座後向太后與皇上福了福身,〃臣妾先下去準備了。〃
太后娘娘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
夏侯君曜緊緊蹙著眉,目光疼痛得看著我,他也沒有說話,大概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我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他的妻子,他一定覺得我不懂規矩,在他面前亂說話。
我苦澀的笑笑,轉身出了殿。
不管他怎麼想都無所謂,就做一次不懂規矩的人罷,放下面面俱到的皇后娘娘的外衣,真實的做一回自己,讓他們笑罷。
(夏侯君曜)
夏侯君曜眸光離惑,隔著紛呈的燭火看向她的背影。
今晚的她,是那樣美,穿著霓裳舞衣,並不顯得低等,倒透出一種別樣的嫵媚來,只是她的目光那樣憂傷,哀哀切切地看著他,告訴他,她還是他的妻子。
妻子,這個詞對他來說好陌生,皇室,向來只有妃、後、嬪、沒有妻。
早在一個月前,他就已經查明她的真實真份,她並不是鬱家的嫡女,而是妾生的庶女,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今天鬱府死的小妾應該就是她的親生母親,自幼失估,他又怎麼會不懂得失去孃親的痛呢?
原以為,今天的宴會她不會參加,沒想到她還是來了,還是,沒有聽懂那天他話裡的意思。
轉頭看看太后,她已經在那裡等著看舞了,皇后哭泣,她並沒有過來勸慰,也沒有打算將今天的晚宴推遲幾天,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冷笑著看她離去。
這個冷漠、暗藏野心的女人,覬覦著他的帝位江山十年之久,母子一場,他對她,沒有任何情誼可言,只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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