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似蜜一樣甜。小姐抬起頭來,白裡泛紅的雙頰彷彿一朵初綻的桃花,心裡的目光正好和公子那攝人魂魄的目光相遇,頓時感到一股幸福的暖流衝撞著心扉。
悠悠歲月,漫漫人生。20年以後,張伯駒在夫人生日時,回憶往事,特填《水調歌頭》詞一闋,後半闋為:
當時事,浮雲去,尚依然。年少一雙璧玉,人望若神仙。經慣桑田滄海,踏遍千山萬水,壯採入毫端。白眼看人世,梁孟日隨肩。
。 想看書來
“京兆”鑄情 姑蘇完婚(1)
經過一個時期相戀後,這對相知相愛的情人,在秀麗的江南水鄉——姑蘇,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孫履安為婚禮的證婚人。
豐盛的婚宴上,人們頻頻舉杯,祝賀新郎新娘婚姻幸福美滿。不知哪位通曉歷史者,巧妙地運用《舊唐書·竇後傳》和《後漢書·梁鴻傳》中的兩個生動的故事,獻上一副賀婚聯:“崔屏欣中目,鴻案慶齊眉。”此正與新郎新娘的願望相吻,新郎攜新娘為其斟酒一杯,以表謝意。一位深知新郎官婚史的朋友,也獻上一副聯:“一對璧人,此日結成平等果;幾番花信,春風吹出自由花。”以示祝賀自由戀愛結合的這對情人。人們交口稱讚新郎官的才華,也竊竊私語新娘子的傾城姿色。
婚宴後,他們送走了一批批客人,黃昏時,才驅車返回了新房。這處新房是他們在“水鄉澤國”臨時租下度密月的。這是一座枕河而建的房舍。姑蘇城裡的河道有如樹葉的脈絡,密如蛛網,到處是“小橋流水人家”。他們的新房在一片濃密綠蔭的掩映處,房舍前後,流水潺潺,楊柳依依。
伯駒和白琴步入洞房。此時的白琴羞怯得從雙頰紅到耳朵、頸部。伯駒見狀,忙掉過頭來開啟皮箱。他從裡面取出兩個精緻的硃色方盒,將一個遞與白琴。白琴開啟一看,裡面放著一枚葫蘆形印,鐫有“京兆”二字。白琴不無疑惑地看著伯駒,伯駒坐在她的身邊,左手摟著她纖細的腰,右手託著另一枚葫蘆形“京兆”印。這時,白琴才發現丈夫手上的印比她的略大,也鐫有“京兆”二字,她更加驚奇。丈夫誠摯而親切地說:“這是我特意鐫刻的兩方印,作為我們結婚的禮物,各存一方。”夫人偎依在丈夫的懷裡,撒嬌地問:“為何雕刻‘京兆’二字?”伯駒欣喜地為妻子講述了張京兆畫眉的故事:
張京兆是漢宣帝時的京兆尹,原名張敞。張敞與夫人感情甚篤,常以為夫人畫眉為樂事。這件事,在長安城傳開了,後來傳到皇帝那裡,宣帝召見張敞並問之,張答曰:“臣聞閨門之內,夫婦之私,有過於畫眉者。”皇帝沒有責怪他。後來因楊惲厚一案的牽連,將張敞免職歸家。數月後,長安城炮鼓四起,冀州盜賊縱橫。皇帝思念張敞。
伯駒說到這兒,痴情地望著夫人那揚起的柳葉眉,白皙嬌嫩的瓜子臉和那雙聰慧的眼睛,把還想說的一番話又咽了回去。丈夫臉上那種不容易察覺的十分微妙的變化,白琴沒有注意到。她用手接過丈夫手裡的葫蘆印,將兩方印輕輕地放在胸前,合目沉思。是啊,這兩方印傾注著他多少深情厚愛,寄託著他多麼美好的期冀!她完全領會了丈夫贈與“京兆”印的心曲。
這時,丈夫輕輕地托起夫人低垂沉思的頭,雙手取回二印,放在書案上,說:“夫人今日已很勞累,早些歇息吧。”
俄頃,伯駒驀然發現,卸去盛裝禮服的夫人,上下內衣仍是一身白。伯駒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次她也是一身潔白的素裝。伯駒脫口問道:“今日是我們的喜日,為何穿一身潔白的素裝?”夫人嬌柔地回答:“潔白如素,是我的本色啊!”
翌日清晨,伯駒興致勃勃地繪就一幅荷花。上面寫著“出汙泥而不染,為夫人白琴而作”,並深沉地對夫人說:“我喜愛荷花,尤其愛白色荷花。”白琴注視著這幅荷花,眼睛溼潤了,她喜歡潔白的顏色,因為自己是清白的,心靈是純潔的,她感謝丈夫如此理解自己。伯駒為她擦拭著淚水。兩顆心心相印的心,從此跳動在一起。
這對新婚夫婦在秀麗的江南水鄉歡度蜜月之後,乘上一艘開往上海的客船。
伯駒夫婦從夏日結婚到年底,在半年多的時間裡,雙雙沉醉在遊覽姑蘇、杭州、上海、南京等地名勝古蹟之中。此期間,伯駒記下了數以萬言的日記,留下了他們生活的足跡。
9月29日,這是張伯駒夫婦可能終生也不會忘記的日子。這一天,他們拜過印光法師,將“白琴”名改為“慧素”。此後,在所有的日記,書畫落款等,未再出現有“白琴”二字。日記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