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這賈赦在此時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方面是對賈母一派的示威,另一方面。一旦此事做成,鴛鴦這個最知道賈母家底根基的丫頭落入了他的手中,異日對付老太太便多了三分把握,賈府中人誰都知道,賈母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封君”手裡積年累積下來的財富極為可觀,用王熙鳳的話兒來說,是“金的銀的圓的扁的壓滿了大箱子”若是能透過鴛鴦探到老太太的這口底缸,對於賈赦或是邪夫人來說,無疑會是相當有用的情報。
而且,退一步說,即便此事最終無法實現,卻也能起到攪擾士氣的作用,鴛鴦是最得賈母寵愛的大丫頭,須臾片刻不肯離開的人,為了保住鴛鴦,賈母必會用盡心力,而不能再分心於應對那些即將上京的老莊頭們,只要賈母失了計較,剩下以賈政、王夫人為首的那些人自然是不足為慮的了。
所以說,賈赦在此時提出求娶鴛鴦為妾的這一看棋,實在是時機拿捏的極為巧妙,說不定,又是那心狠手辣的王熙鳳出的主意吧!
賈芸思炮片刻。對著琥珀說道,
“大老爺要娶鴛鴦為妾,雖是頗有些不孝的意思,在他的年歲,也顯得不大尊重,可是畢竟乃是私事,我一個外人,去了又有何用?”
琥珀道:
“我也不大清楚,老祖宗只是讓我來請二爺,只說去了便知。”
賈芸見推脫不了,便囑咐了小紅幾句,跟著琥珀前往稻香村而去。剛過了小橋,便見遠遠的,廂房門口的簷下圍攏著一大堆人,寶釵、黛玉、湘雲都在,看見賈芸,寶釵便從人群中退出,過來廝見,賈芸這才瞥見,眾人所包圍著的,正是大丫頭鴛鴦。
“芸哥兒,你瞧瞧,這算是個什麼事兒?一邊逼著老母親搬家,一邊竟還要開口討要貼身的丫頭,這赦老爺也實在是太過了!”
寶釵難得的顯得有些情緒激動,義憤填膺的樣子,這些天,看見這府裡大不平靜,寶釵母女也早動了搬出大觀園的心思,畢竟,如今的賈府已經不是當日的賈府,在賈赦和邢夫人的眼裡,什麼親戚之誼,世交之情,統統算不上什麼,節省開支,中飽私囊,才是他們唯一的目的,若不是薛家母女一應吃住行用都是自家的開銷,只怕也早已和林黛玉、史湘雲一樣,吃了他們的白眼。
這一日,薛姨媽便和寶釵要來向賈母辭行,卻恰好聽見賈漣的僕人來旺在稻香村裡和賈母說話,說是奉賈赦之命來討要鴛鴦,氣的賈母一頓臭罵把來旺趕出了園子,鴛鴦更是尋死覓活的哭了半天,無論眾人百般勸解,也統不管用,賈母一時又氣得犯了舊疾,翻倒在床上,外頭請了兩三個大夫輪流診脈小姐婆子們又趕看來探望,稻香村裡一時間忙亂異常,薛姨媽見這般情景,倒也不方便開口告辭,只得還是回了蘅蕪院,只留下了寶釵跟著眾人依舊勸解鴛鴦。
“這大老爺果然是安心要這大觀園裡雞犬不寧啊!”
賈芸皺著眉頭,說道,
“竟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太的頭上,哪裡還有半分兒子的意思;”
寶釵道:
“說的是呢,這人竟比我那糊塗憨呆的哥哥更混!如今府裡由他管著,可是住不得人了。明兒,母親和我便要辭了老太太和太太出去。房子也已經找好了,就在西城的珊瑚衚衕裡,芸哥兒得了空一定來坐坐,我和母親常記掛著你。”
“嗯,一定!”
賈芸也知道如今的賈府實在讓人厭惡,只是賈赦背靠著忠順王和太子這樣的大靠山,自己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對付他的法子,這個時候,寶釵搬出去住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日後自己若能盪滌汙垢,再迎她回來便是。
說著,賈芸跟著琥珀拐進了賈母的房間,這化十多歲的老太太躺在床上,身上囊著一身厚厚的棉被,原本紅光滿面的臉孔,此時明顯的變得蒼老憂鬱了許多,看見賈芸進門,勉強的撐起了半個身子,一旁的玻璃和琥珀慌的雙雙上前扶住了她。
“有勞你又跑一趟!”
賈母衝賈芸點了點頭,
“鴛鴦丫頭的事兒,你也知道了,是我教無方,養出了這麼一個忤逆的兒子來。”
賈芸沉默無言,雖說賈赦的性格中確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優點,可是如今他這麼著力的對付自己的老孃,跟賈母一直以來對二房賈政夫婦的偏愛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只是在原著中,他和邪夫人只能透過講笑話之類的無傷大雅的玩笑來委婉的表達自己的不滿,而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損取了原本應該屬於賈母的權力!
“玻璃,把那東西拿來!”
老太太吩咐一聲,另一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