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冽泉、雲湖玉髓又如何?”
夜玄殤抬手接了過來,只覺呼吸間幽香微苦,清心滌塵,啜飲一口,一縷清流纏綿唇齒直入肺腑。林下桃色萬千,繽紛落上肩頭,那絲縷酒意若隱若現,便如飛花流水,瀲灩明澈,轉折倏忽之間穿重樓過經府,頓時令人遐思無盡,心曠神怡。他微微閉目,一時不語,子嬈不由催促道:“怎樣?”夜玄殤睜開眼睛,輕舒一口氣,說道:“好一個桃夭風流!”
“風流?”子嬈看向酒瓶。夜玄殤點頭道:“這釀酒之人,乃是天下第一通透心思,當世第一風流之人。若非如此,這酒縱然醇美卻難令人心動。”
子嬈聽他稱讚釀酒人,輕聲一笑,說道:“這酒名作桃夭,是此處桃林第一年開花的時候,我陪王兄一起釀的。你卻不知,單這釀酒的水,便是取了溫泉海源頭的清流,用正值盛放的桃花反覆燻蒸了七次,每一朵桃花都是我親手採摘,絕未經過他人之手。燻蒸之後的桃花水色若胭脂,十分美豔,但卻失之濃郁,不能用來釀酒,所以王兄又命人研碎了數塊東海晶石,一點一滴,用那晶沙將桃花水濾了三天三夜,去除其中的煙火之氣,如此又是七次,最後總共也只得了這兩小瓶,方尋了這冷暖相交的桃林深處存了起來。此處桃花經年盛開,地氣靈秀,算來這酒已經藏了差不多十年,才有如今這般滋味。”
夜玄殤笑道:“我說這酒怎的如此清豔風流,原來是經了仙子之手。不過這制酒的法子好生麻煩,如此十年才喝得一次酒,豈不叫人等得心焦?”
子嬈鳳眸微挑,“我送你酒喝,你倒嫌我麻煩,若是不喝便還給我!”說著伸手去搶酒瓶,夜玄殤手腕急沉,向下避去,子嬈抿唇輕笑,纖掌在半空畫了個輕弧,倏地截向他腕脈,指尖微屈直點他內關、神門二穴,手法甚是巧妙。夜玄殤笑讚一聲,小臂卻忽然晃了兩下,不知怎的便脫出她指掌範圍,跟著左於輕輕—帶,已握住她柔荑笑道:“送人的東西怎能要回去,再說這可是你欠我的。”
子嬈自不是當真跟他搶酒,笑道:“堂堂一國之主,如何竟耍賴,莫非我命人快馬加鞭送來的驚雲冽泉不算酒嗎?”
夜玄殤傾身道:“驚雲冽泉王者之氣,好雖好矣,但也不甚合我胃口。倒是這桃夭酒,風流灑脫,卻又不失雅緻,冶豔明媚,偏偏不失清傲,若說起來。倒是這個更勝一籌。”
子嬈媚然道:“酒再好也就這一瓶,想要再喝,便等十年。”
夜玄殤道:“莫要小氣,不是還有一瓶嗎?”
子嬈伸手在唇上輕輕一抵,星眸流轉,悄聲道:“這酒王兄原說有什麼用處的,他這人說過的事可輕易不會忘記。我取這一瓶送給你,另外一瓶可要給他留著,若是都偷偷取走了,回頭他怕是要生我的氣。”
夜玄殤低頭見她桃腮流暈,嬌俏嫵媚,燈火花色之下端的是美若仙姝,忽然間心中微動,手臂一收,俯身便在她唇畔輕輕一吻。男子溫暖陽剛的氣息帶著花色酒香倏然掠過,彷彿一絲電流直入心間,子嬈吃了一驚,睜大眼睛看他,不知為何面上競似火燒一般。一片落花輕盈飄落,恰恰掠過嬌軟柔唇,停在男子修長有力的指尖。夜玄殤見她這副模樣,倒也有些意外,俊朗的眸中不由流出一絲戲謔的微光,“美人投我以瓊漿,我報美人以風流。”
子嬈只是愣了片刻,隨即恢復如常,目光嫵媚輕掃,一轉起身,“風流非君子,無怪你與彥翎那小滑頭交好,兩人原來一般德性,既是好酒,又是好色。”
夜玄殤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欣賞她輕嗔薄怒的顏色,笑道:“食色性也,缺一不可,玄殤本非君子,公主莫非今日方知?”
子嬈聽得此話,忽然想起當日與他共赴魍魎谷的情景,心頭微微一暖,算來不過年餘光陰,但卻不知為何,感覺兩人似已相識多年。以前從來不知,原來茫茫塵世中會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於你的生命之中,一絲微笑,一次凝注,一瞬回眸,無關血緣,無關宗族,無關你是天潢貴胄還是平民百姓,你便是你,我便是我,但彼此之間很多話無須多說,很多事無須多問。
子嬈含笑回眸看了他一眼,復幽幽一嘆,轉身去掩那石蓋。夜玄殤收起酒瓶俯身幫她,突然目光一瞥,道:“這是什麼?”子嬈凝眸看去,咦了一聲。伸手自石窖中取出了一樣東西,開啟檢視一番,輕聲道:“居然沒有壞掉,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飛起來。”
夜玄殤移了燈火過來看,只見她手中拿著一盞細竹編制的天燈,燈罩所用的材質似乎有些特別,映著火光時泛出一層淺淺淡淡的銀色微芒,上面依稀繪了兩枝盛開的桃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