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酒可要沒了。”
“哎呀!”子嬈一把拎起抱著酒壺滾到在地的小獸,提到眼前,丹唇間輕輕飄出兩個字,“雪戰。”那小獸一個激靈,看著女子半眯的鳳眸,微挑的眉,四爪縮起,嗚咽一聲,死死閉上眼睛。
子嬈指尖挑起了空了的酒壺,放在雪戰腦門上,“少裝可憐,你主子跟鬼師拼命的時候,你不知在哪裡躲清閒,等到天下太平,你就冒了出來,整天不是毀我的畫就是偷我的酒,我看是有人把你寵得無法無天了,連我珍藏十年的桃夭酒也敢喝,走走,找你主子評理去。”
簾內傳來男子低沉的輕笑。子嬈拎著小獸起身,林外忽然有個面目冷峻的黑衣男子出現,扶膝跪下道:“屬下見過鳳主!”
子嬈拂衣轉身,眉梢微漾,“墨烆,不在天都伺候你小主子,怎麼又跑到我這兒來了?”
墨烆低頭道:“回鳳主的話,少主說最近柔然那邊有點不安生,万俟勃言今年的歲貢至今未到,讓我來跟主人說一聲。”
子嬈懶懶地道:“說一聲,讓他自己看著辦,他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看不順眼,想出兵就出,北晏侯那些兵馬莫非是白養的嗎?”
墨烆道:“少主雖有此意,卻擔心大戰之後,北晏侯擁兵自重,所以想問問兩位主子的意見。”
子嬈慵然靠在窗前,轉頭向屋中道:“喂,你徒兒問你,柔然想要尋事,讓不讓他反啊?”
桃花拂過,垂簾微微一動,飄出張素箋,子嬈捏在手中一看,只見上面行雲流水地寫了四個字:“扶立突厥”,不由笑道:“奸詐。”將素箋往墨烆眼前一遞,道:“吶,告訴那小子,再不然就把万俟勃言那個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弄進宮來,給小韻兒當丫頭使喚,她爹要是敢亂來,就打她的屁股。”
墨烆低咳一聲,素來冰冷的臉上也露出了絲縷笑意,鳳主……屬下一定把話帶到。”
子嬈點點頭,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打了個轉,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墨烆聽她不說話,一抬眼瞥見她神情,心裡不由一沉,右手悄悄握住了劍柄。子嬈見他渾身緊張,忍不住掩唇輕笑,道:“放心吧,我今天不找你練劍,看你來回跑得辛苦,給你找個信差。”說著將雪戰往他眼前一送,“我的碧璽靈石和且蘭的浮翾劍都已經傳給了小韻兒,你把這傢伙也帶回去交給她,從今兒起我封它做冥衣樓的神獸,專門負責天下七十二分舵跑腿送信。它若敢不聽韻兒的話,你回頭來告訴我,看我不用它來釀酒才怪。”
雪戰嗚嗚低叫,在她手中拼命掙扎。“違令者斬。”子嬈屈指在它腦門上一彈,抬手一丟,那小說滾入墨烆懷中,頹然埋首。墨烆忍俊不禁,抱著一團雪球告退而去。
子嬈拍了拍手,拂簾而入,只見子昊站在窗前,手底一卷圖畫,畫的正是她花間飲酒,冊封神獸的情景。她唇角微微漾出笑意,倚在案前凝眸相望,總不相信他的眼睛當真看不見她。為什麼看不見一個人,還能將她的容貌畫得如此生動,如此傳神?是否那一顰一笑早已刻入了心底,融入了筆端?
這時子昊卻將筆放下,搖頭嘆了口氣。子嬈問道:“怎麼了?”他淡淡的轉身擰眉問道:“鳳主,什麼時候你能不叫這個名字了?”
子嬈輕聲笑道:“這個問題,你好像說過不止一次了。”
子昊道:“我說歸說了,但你偏偏就是要姓鳳,鳳嬈,一點都不好聽。”
他說話時無奈大的神情,甚至有點賭氣的語調,在女子幽魅的眸心蕩開重重漣漪。桃花穿簾而入,她在他身前側首,淺笑嫣然,“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姓鳳嗎?那我先前提拔凰族之人,你幹嗎又不反對?”他又是一聲輕嘆,隨後笑了一笑,笑容如舊有著寵溺的溫柔。
子嬈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衣襟,桃花落上青衣。她的眉目如此嫵媚,輕言笑語,又是如此纏綿,“我姓鳳,你姓子,三千輪迴都不變。你現在知道了嗎?你哄我喝的那杯酒,我已經喝了,那你就生生世世都不要再想賴。”
子昊瞬目輕笑,十里春風,桃夭入懷,暮色輕輕落上案前一幅幅柔美的畫卷,一幕幕歲月光陰。子嬈手沾硃砂,在他襟前染作一朵丹豔的桃花,含笑打量,說道:“我去前面取酒,今晚誰要是醉了,明年的就誰來釀。”笑著拂簾而去。
江風撲面,暮色漸濃,小鎮上燃起點點燈火,點綴在萬丈紅塵深處。
月上東山,江水拍案,濤聲遠遠送入夜色。子嬈穿花分柳走向林外,一枝桃花倏然掠過眼前,清風拂面,她微一駐足,凝眸淺思,唇畔悠然閃過笑意。這時候,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