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可要罰了。”皇非側首優雅淡笑,溫熱氣息吹起美人雙頰動人的霞色。
白姝兒柔柔顧盼,眼角百媚橫生:“公子待要怎麼罰,奴家都從你便是。”予他動人的一笑,轉首舒袖去為他取那擺在水晶碟中的豔豔鮮果,一絲眼光卻有意無意地掠向窗外。
隔湖相望,對面泊著楚都另一位名妓綠頤的畫舫,白姝兒向來對自己籠絡男子的魅力頗有信心,想皇非倒未必是被綠頤新編的歌舞吸引了過去,只是那船上還有一人,不是別人,正是穆國三公子夜玄殤。
皇非的確為夜玄殤而來。
數日裡暗中看察,眼前這位身處險境的三公子深藏不露的沉著倒也真是不一般。兩耳不聞戰事,漠然不理紛爭,只見在此尋歡作樂,擲金買醉,目光往岸上掃去,此時此刻,那幾個尾隨了多日的間者恐怕早已醉倒在柔情深處袖底裙畔,明日太子御的案頭想必也不會有什麼新鮮的內容出現。
如此看來,那提議確是可行的。
原本一盤死棋,黑白凌亂已近殘局,如今偏偏斷、連、飛、立,步步都是起死回生的落子,皇非像是頗為感嘆,輕舒一口氣,眸心卻隱泛著異樣的精芒。
十餘日前少陵城中,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他率軍親迎的使者正是那驚雲山巔約他飲酒,玉臺水榭與他賞月的女子,如先前每一次偶然或必然的相遇,她依舊有著讓他無法忽視魅人的笑眸,送上讓他無法拒絕誘人的條件。
楚穆一戰,除鉞國之外,郗、屺、赬、雩等數個小國就此泯滅在九域版圖之上,其中郗、屺入楚,赬、雩歸穆,弱肉強食,生死淘汰,強者愈強,弱者消泯,興亡更替的腳步從不因蒼生的不甘與掙扎而有片刻遲疑。
三十六乘七寶雲車裝載玉璧百對、美酒千壇、金帛萬幅,迤邐西行而入楚穆。帝都御賜豐厚的犒賞,驚雲山一言承諾,王族未發一兵一卒,卻徹底奠定了王域之側兩國鼎立的宏大格局,天下數十年亂象終漸漸歸於清晰。
而她帶來的另外一個訊息——赫連羿人暗中勾結太子御,欲密謀迎公子含迴歸國。公子含回乃是楚王同父異母的兄弟,亦是楚國目前唯一有資格繼承王權之人,如今諸國爭權奪霸,刺殺他國國君之事屢見不鮮,一旦楚王身有不測,赫連侯府便可扶立新君,獲得絕佳的機會扳倒少原君。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赫連家雖入楚多年為將為相,卻終究不是真正的楚人。
如今赫連侯府要殺的人,少原君府卻定然要保,非但要保他無恙,更可在恰當的時機助其返國,回贈太子御一份意外的大禮。
“夜玄殤心機武功皆非常人,絕不會甘受太子御壓制,穆國內爭一起,必然影響與楚國爭霸的實力,楚之霸主地位指日可待。退一萬步說,若夜玄殤最終不是太子御的對手,無非還是恢復眼前的局面,楚國並無損失,但若夜玄殤能夠取代太子御,則以他的性情,對曾鼎力相助的少原君府必存報答之心,如此強強連橫,便是雙贏的局面。赫連羿人既打瞭如此一番主意,公子何不順勢而為,令他李代桃僵呢?”
委婉細緻,輕言曼語,句句妙不可言,他幾乎要為那精心深密的佈局而拍案叫絕。強強連橫,亦是相約相制,她放手聯合楚國,自是早已與夜玄殤達成某些默契,舉穆聯楚,今後有這兩大國左右護衛,試問天下還有誰敢動王域分毫?
推之策之,如今白龍魚服親臨楚國的那人,放眼九域恐怕當真無人與之比肩。
思之念之,那個豔骨冰心、妖嬈剔透的女子,直叫眼前百媚千紅都作了索然無味。
皇非多少年來再次有了一試劍鋒的興致,除去曾與宣王姬滄的對決,他很少會有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眼前忽地晃過一點鮮紅,白姝兒靠至身畔,以玉指執一枚嬌豔的含桃送到他唇邊,幽幽怨道:“公子莫不是被綠頤妹妹引走了魂兒?奴家不依了!”
紅袖蕩落,玉臂半露,顰笑處風情萬種。皇非哈哈一笑:“姝兒難道也想罰我?”
白姝兒似拒還迎地嗔他一眼,“當罰公子飲酒一杯!”
皇非方要說話,艙外忽有一個陰柔的聲音隔著輕紗冷冷飄了進來:“倚紅偎翠,美人銷魂,皇非,你倒是快活得緊呢。”
簾外影影綽綽,不知何時多了個人,皇非笑著搖了搖頭,輕輕一拍白姝兒的香肩,示意一下,這美姬自是善解人意,不聲不響斂襟起身,柔柔一福,告退出去。掀簾而起,心中一時好奇,不知來得是什麼人物,竟對少原君這般不客氣。垂眸看見那光潔的香檀之上一幅赤色華錦靜陳,沿著絲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