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彷彿能夠洞穿肺腑,道:“你是否要替她多事?”
夜玄殤回頭看了婠夫人一眼,今晚他與子嬈分手之後順便巡查大營,無意中發現隨軍到來的婠夫人行動有異,於是暗中尾隨,一路追蹤到了玉淵。婠夫人本是因感覺到有人破壞蠱陣前來檢視,卻不想遇上子昊這個煞星,險些丟了性命,此時趁著他與夜玄殤說話,靠在樹上運氣調息,目光不斷在兩人之間遊走閃爍,尋找脫身的機會。
夜玄殤道:“無論發生過什麼事,她畢竟也是子嬈生身之母,王上有否想過她若死在你的手中,子嬈的心情又是如何?”
子昊修眸微細,“你知道什麼?”
夜玄殤嘆道:“王上即便殺光世上所有知情之人,也無法改變既有的事實,其實最關鍵不是有沒有人知道秘密,而是子嬈自己怎麼想,王上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對她也至關重要。”
子昊沒想到夜玄殤會突然介入此事,而且清楚所有事情,看來子嬈竟沒有對他隱瞞身世的秘密,靜靜注視他片刻,忽然道:“你可知道自己身上仍存有血蠱,若非巫族離境天傳人的元陰血氣絕不可解,而她和岄息一樣,繼承了巫族離境天血統,所以唯有她的血才能徹底解除你身上的蠱毒。”
夜玄殤自然知道婠夫人絕不會放棄對穆國的控制,當初那四域噬心蠱乃是岄息和婠夫人二人合力自子嬈身上引入他體內,岄息死時固然解除了血蠱發作的危機,但只要婠夫人以秘術觸發,便能透過血蠱繼續對他施加影響,此事唯有他自己和婠夫人清楚,就連子嬈也毫不知情,但子昊乃是歧師施放這四域噬心蠱時最初的目標,更加透過九幽玄通感應到血蠱的異樣,所以當下一語道破。
夜玄殤笑道:“此事似乎並不能成為王上殺她的理由,亦與子嬈沒有什麼關係。”
子昊容顏淡淡,話語淡淡,令人感覺心緒莫測,“與子嬈無關,為何你要插手這件事情?”
夜玄殤笑道:“因為子嬈是我的朋友,我想她並不希望看到此事發生。”
“朋友。”子昊點了點頭,唇畔忽然掠過一絲無聲的笑痕,“夜玄殤果然有些與眾不同。但這也不能成為她免死的理由,朕若堅持要殺她,你阻止不了。”婠夫人在他清冷的目光下生生打了個寒顫,不由向後退了一步,暗中凝聚真氣,防備他突然出手。
“坦白說我並不願因此與王上動手,所以被迫應戰,恐怕難盡全力。”夜玄殤沉吟片刻,而後道,“這件事,若我以穆國對北域的立場為條件交換,不知王上願否接受?”
子昊眼底靜若止水,負手相對,“對付姬滄朕不需任何人援手,你若聰明,就不該讓穆國捲入北域之戰,儲存實力才是更明智的做法。”
此言一出,無論夜玄殤還是婠夫人都頗覺詫異,子昊多年前便在穆國安排下衛垣、顏菁等重要的棋子,並遣子嬈前去,協助夜玄殤奪得王位,所有人,包括最親近的蘇陵、離司或是子嬈自己都認為他打算利用穆國對抗野心勃勃的宣國,此時有白虎軍相助,王師也無需獨面北域大軍的壓力,必將勝算大增,誰想到他竟一口拒絕,更加明確表示無需穆國參戰。
夜玄殤首次感覺捉摸不透一個人,方才他與子昊交手,亦知道他的武功修為深不可測,倘若真正動起手來,未必能有勝出的把握,更何況對方的目標是殺婠夫人,那便更加麻煩。婠夫人聽他們說僵,心知子昊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見二人都沒有注意這邊,悄悄移步靠近溪畔,袖中一縷鮮血無聲滴落,融入那以毒蟲為引的蠱陣中。
溪水深處頓時泛起層層幽異的光芒。
這時候,只聽子昊淡聲道:“子嬈也曾在信中提過,夜玄殤是她的朋友,如此甚好。”話音落時,他忽然反手揚袖,身也不回地向溪畔掃去。石堆蠱陣中鎮魘毒蟲的七枚金針倏然拔起,此處毒蟲乃是一條周身碧色的小蛇,失去金針禁制,猛地昂頭躥出,向著正以鮮血施咒的婠夫人撲去。
婠夫人尖叫一聲,聲音中充滿了痛楚與恐懼,與此同時,子昊身形忽動,抬手一掌閃電般向她背後拍下。
一切皆在電光石火之間,婠夫人渾身劇顫向前跪下,子昊蓄勢而發,出手之快匪夷所思,不但婠夫人,就連夜玄殤都來不及有所反應。七枚金針從他手底直透婠夫人背心要穴,只見一重幽芒霍然大亮,被玄光籠罩的婠夫人彷彿化作一團紫氣,跪在地上身子不斷顫抖,卻沒有辦法發出半點聲息。
子昊整個手掌呈現出一種剔透如玉的顏色,黑暗中予人玄之又玄的詭異感覺。片刻之後,婠夫人低聲慘哼,一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