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眸光清澈如水,“夜玄殤,如果早些遇見你,我想我會愛上你。”
清風纏綿衣袂,夜空飛雪如熒,眼前女子笑奪星辰,仿若今生初見,風雨驚豔。夜玄殤心頭不由一動,微微揚眉,“現在似乎也不遲。”子嬈輕聲淺笑,身影飄然而去。風吹雪光流玉,映照男子不羈的眉目,夜玄殤目送那玄衣魅影漸漸消失在夜色深處,仰首飲酒,月下一縷微笑,自在如風。
子嬈離開白虎軍駐地回去玉淵,夜正深沉,從當日回到帝都後便一直壓在心頭的大石似乎被人搬走,突然覺得這些日子所思所想何其可笑。面對自己荒謬的身世,她曾經有過一走了之的想法,若不是子昊病發,宣國叛亂,她根本不願再與王族有任何瓜葛。如果那時離開,那麼終此一生她都無法走出身世的陰影,無法忘記那個刻骨銘心的人,但如今這個留下來的九公主,其實也早已不是那個曾經的子嬈。
人生百歲,樂少苦多,究竟能有多少機會可以真正面對自己?又究竟有多少人,能夠一心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能有這樣執著的心念,無畏的勇氣?
不過此時此刻,一切都已無關緊要,現在的她只想回到玉淵,去見那個想見的人,和他在一起,不再猜測,也不再躲避。
為防宣軍發現王師南撤,玉淵城頭守衛並不比往日減少,火把亮光在城牆之下投落濃重的暗影,山野月色格外分明。子嬈回頭看了宣軍大營一眼,方要入城,忽然看到有道人影出城而來,月色下白裘青衫如此熟悉,竟然是子昊孤身一人,往宣軍方向而去。
子嬈心中微微吃驚,不知他何故深夜出城,獨自去敵營做些什麼,便這片刻耽擱,子昊已消失不見,她不及細想,當即施展輕功跟了上去。子昊武功原本便高出子嬈不少,黑夜中輕衣隱現,飄然神秘,子嬈跟得甚是辛苦,不過兩人始終隔著一段距離,倒也不曾被他發覺。只見他來到宣軍大營,尋路而入,營中守衛雖多,卻因他身法太快,根本不知有人闖入,最多有士兵眼前一花,還以為是風吹火把,渾然不覺。
子嬈怕驚動敵兵,行動格外小心,但跟隨子昊到了離主營不遠的一處大帳附近,卻發現四周竟然無人守衛,深夜之中帳內仍舊燃著燈火,似乎知道有人會來,周圍安靜得異乎尋常。
子昊來到帳前,帳內忽然有人道:“王上深夜造訪,非有失遠迎了。”
子昊微微一笑,道:“看來你早便知道朕會來,安排得倒也周全。”
皇非道:“我一直在想王上究竟會做什麼打算,若是漏夜深談,總還是少些人打擾得好。”
子昊道:“不錯,朕也想與少原君再下兩盤棋,若有閒人在側,難免掃興。”
皇非哈哈笑道:“王上此言正合我意,棋已備下,王上何不請進?”帳門一揚,子昊拂袖而入,子嬈在他二人說話時不敢靠得太近,過了片刻,才悄然來到帳後,隱□形傾聽動靜。
帳中金燈獨燃,皇非倚坐榻上,身披裘衣,面前案上一盤棋局黑白交錯,正在廝殺博弈的關口。子昊拂衣入座,掃了一眼棋盤,笑道:“局到中盤,形勢也該明朗了,一味糾纏下去,豈不浪費時間?”
皇非手把酒盞,似笑非笑地問道:“不知王上想走哪一步,應哪一劫?”
子昊隨手拈了一枚黑子,放入局中,“朕向來不喜拖泥帶水,有時候看起來混亂的戰局,其實也未必那麼複雜。”
皇非轉眸掃視,神情微微一動,道:“好個快刀斬亂麻,王上有什麼條件,不妨說出來聽聽。”說著拂袖一掃,一枚白子落上棋盤,跟著抬手斟酒,做了個請的動作。
子昊眼眸未抬,仍舊注視著棋局變化,淡淡道:“宣國的存亡。”
皇非眸光一挑,說道:“這樣昂貴的代價,敢問王上要用什麼來換?”
子昊道:“朕會解開你身上所受九幽玄通的禁制,助你恢復功力,除赤焰軍之外,北域外十九部所有兵力也將落到你的手中,這批勢力足以讓任何人裂土稱王,甚至重建一個楚國。”
皇非冷冷道:“你在楚都之時便早已做好打算,想要利用我對付宣王,卻先與他合謀滅掉楚國,令我受制於人,再助你收復北域政權。真不愧是東帝,如此深謀遠慮,將天下諸國都玩弄於指掌之間。”
子昊隨手拈了一枚棋子,“那一指九幽玄通耗費了朕大半功力,除朕之外,當世無人再能解開。你應該能夠感覺得到,它會慢慢消耗你的真氣,助長自己的力量,時日越長,後果便越發嚴重。”
皇非冷哼一聲,“你怕我與姬滄聯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