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師父,河神亦隨解了八戒,一家揹著一個出水面,徑至岸邊。豬八戒見那妖精鎖綁在側,急掣鈀上前就築,口裡罵道:“潑邪畜你如今不吃我了?”行者扯住道:“兄弟,且饒他死罪罷,看敖順賢父子之情。”摩昂進禮道:“大聖,小龍子不敢久停。既然救得你師父,我帶這廝去見家父;雖大聖饒了他死罪,家父決不饒他活罪,定有發落處置,仍回覆大聖謝罪。”行者道:“既如此,你領他去罷,多多拜上令尊,尚容面謝。”那太子押著那妖鼉,投水中,帥領海兵,徑轉西洋大海不題。
卻說那黑水河神謝了行者道:“多蒙大聖復得水府之恩”唐僧道:“徒弟啊,如今還在東岸,如何渡此河也?”河神道:“老爺勿慮,且請上馬,小神開路,引老爺過河。”那師父才騎了白馬,八戒採著韁繩,沙和尚挑了行李,孫行者扶持左右,只見河神作起阻水的法術,將上流擋住。須臾下流撤幹,開出一條大路。師徒們行過西邊,謝了河神,登崖上路。這正是:禪僧有救來西域,徹地無波過黑河。
詩曰:求經脫障向西遊,無數名山不盡休。兔走鳥飛催晝夜,鳥啼花落自春秋。
微塵眼底三千界,錫杖頭邊四百州。宿水餐風登紫陌,未期何日是回頭。
話說唐三藏幸虧龍子降妖,黑水河神開路,師徒們過了黑水河,找大路一直西來。真個是迎風冒雪,戴月披星,行彀多時,又值早春天氣。但見——
三陽轉運,萬物生輝。三陽轉運,滿天明媚開圖畫;萬物生輝,遍地芳菲設繡茵。梅殘數點雪,麥漲一川雲。漸開冰解山泉溜,盡放萌芽沒燒痕。正是那太昊乘震,勾芒御辰。花香風氣暖,雲淡日光新。道旁楊柳舒青眼,膏雨滋生永珍春。
師徒們在路上游觀景色,緩馬而行,忽聽得一聲吆喝,好便似千萬人吶喊之聲。唐三藏心中害怕,兜住馬不能前進,急回頭道:“悟空,是那裡這等響振?”八戒道:“好一似地裂山崩。”沙僧道:“也就如雷聲霹靂。”三藏道:“還是人喊馬嘶。”孫行者笑道:“你們都猜不著,且住,待老孫看是何如。”
好行者,將身一縱,踏雲光起在空中,睜眼觀看,遠見一座城池。又近覷,倒也祥光隱隱,不見什麼凶氣紛紛。行者暗自沉吟道:“好去處如何有響聲振耳?那城中又無旌旗閃灼,戈戟光明,又不是炮聲響振,何以若人馬喧譁?”正議間,只見那城門外,有一塊沙灘空地,攢簇了許多和尚,在那裡扯車兒哩。原來是一齊著力打號,齊喊“大力王菩薩”,所以驚動唐僧。行者漸漸按下雲頭來看處,呀那車子裝的都是磚瓦木植土坯之類;灘頭上坡坂最高,又有一道夾脊小路,兩座大關,關下之路都是直立壁陡之崖,那車兒怎麼拽得上去?雖是天色和暖,那些人卻也衣衫藍縷,看此象十分窘迫。行者心疑道:“想是修蓋寺院。他這裡五穀豐登,尋不出雜工人來,所以這和尚親自努力。”正自猜疑未定,只見那城門裡,搖搖擺擺,走出兩個少年道士來。你看他怎生打扮,但見他——
頭戴星冠,身披錦繡。頭戴星冠光耀耀,身披錦繡彩霞飄。足踏雲頭履,腰繫熟絲絛。面如滿月多聰俊,形似瑤天仙客嬌。
那些和尚見道士來,一個個心驚膽戰,加倍著力,恨苦的拽那車子。行者就曉得了:“咦想必這和尚們怕那道士。不然啊,怎麼這等著力拽扯?我曾聽得人言,西方路上,有個敬道滅僧之處,斷乎此間是也。我待要回報師父,奈何事不明白,返惹他怪,敢道這等一個伶俐之人,就不能探個實信?且等下去問得明白,好回師父話。”
你道他來問誰?好大聖,按落雲頭,去郡城腳下,搖身一變,變做個遊方的雲水全真,左臂上掛著一個水火籃兒,手敲著漁鼓,口唱著道情詞,近城門,迎著兩個道士,當面躬身道:“道長,貧道起手。”那道士還禮道:“先生那裡來的?”行者道:“我弟子云遊於海角,浪蕩在天涯。今朝來此處,欲募善人家。動問二位道長,這城中那條街上好道?那個巷裡好賢?我貧道好去化些吃。”那道士笑道:“你這先生,怎麼說這等敗興的話?”行者道:“何為敗興?”道士道:“你要化些吃,卻不是敗興?”行者道:“出家人以乞化為由,卻不化吃,怎生有錢買?”道士笑道:“你是遠方來的,不我這城中之事。我這城中,且休說文武官員好道,富民長者愛賢,大男小女見我等拜請奉,這般都不須掛齒,頭一等就是萬歲君王好道愛賢。”行者道:“我貧道一則年幼,二則是遠方乍來,實是不。煩二位道長將這裡地名、君王好道愛賢之事,細說一遍,足見同道之情。”道士說:“此城名喚車遲國,寶殿上君王與我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