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請來的姑娘有關係,自己便怕捱了張姨娘的訓斥,這才帶著那不順的氣聲兒嚷道:“我們姨奶奶和跟她來的那位姑娘去秋水堂看戲去了,你們自去那裡找去罷。”
於是,林繼業和林遠又找到秋水堂來,只是他們兩人來得不巧,林娟和張燕兩個人前腳剛走了,他們兩個哪裡知道?只要進去找人,那秋水堂門前的看門兒的見他倆這打扮要進去找人,哪裡肯放他們進去,只說快散戲了,橫豎裡面的人都要從這門兒裡出來,讓他們在附近等著。兩人無法,只得在旁邊等了。
林繼業眼尖,眼瞧著街對面衚衕口旁邊有一個小酒水攤子,便上了酒癮。他只說早上出門沒吃早飯,讓林遠出錢跟他去吃點子東西。林遠因陪著林繼業出門也是沒吃飯的,這會子奔波了一陣早已餓了,正好身上有姜氏給的一點散錢,便跟林繼業坐到那酒攤上要了兩碗陽春麵。誰知林繼業卻不要吃麵,要喝起酒來,林遠是在家裡見過這位二叔犯酒瘋的,不想讓他這裡喝酒誤事,但是卻阻攔不住,眼瞅著林繼業擺出叔叔的款兒來,只得氣的把袖裡幾十個錢都給了他,自己捧著面到一邊吃去了。誰知他這一賭氣不管,林繼業便惹出一樁事兒來。
那林繼業一日不聞過酒的味道,便渾身不自在,此時見林遠將幾十枚錢都與了他,那是喜出望外,口裡早就是饞涎欲滴,便笑著吩咐酒攤的店夥計打了幾碗酒來,還要了一碟子醬豆腐乾子下酒,剛喝了兩口,突然對面一個人對著他坐下,口裡笑道:“這不是林二哥麼?今兒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你怎麼竟進城了?”
林繼業抬頭一瞧,原來是舊時的酒友劉四。這劉四本是舊日和林繼業極投契的一個好友,她原本是縣裡的一個廚子,也因著貪酒好賭誤了人家飯館子裡的正事兒,差點兒將人家的廚房給點著了,讓人家踢了出來,現在仗著親戚給找了一個做乾點心的活兒,正巧在這秋水堂裡做。他剛才是替換了班,剛出門兒準備回家去,卻碰上了舊相識。
林繼業瞧見了他,便二話不說又要了一副碗筷,親手給他又斟上了一杯,道:“咱哥倆兒有陣子沒見了,自從你上城裡來做活兒,咱們便沒在一處喝過酒,今兒既遇上了可得好好喝兩杯。”
那劉四笑道:“二哥,我如今已經戒了酒啦。”
林繼業笑罵道:“放屁,不要再廢話了,這酒又不是毒藥,又藥不死你,何必戒它?就算你現在戒了,吃個一回兩回的,以後就不再吃了也就是了,趕快趕快,喝了喝了。”說著,又叫那夥計另加了一碟五香毛豆,一碟子切成兩半的鹹鴨蛋下酒。
那劉四也是個好酒的,見林繼業那酒壺提的高高的,倒下了酒來,那酒香直衝到鼻子眼兒裡去,哪裡還忍的住,早端起杯來笑道:“既是二哥你酒都倒上了,那我也就只有叨擾兩杯了。”說著,先就端起碗來,抿了一口。
這劉四許多日子不曾喝酒,不過是怕再象上次似的誤事兒,如今忽然喝了一口酒,覺得整個身子都舒服起來,嘴裡那滋味兒真是甜美異常,無法形容,便眉開眼笑的向林繼業笑道上:“既然開了戒,那就說不得了,定要陪著林二哥你多喝幾碗才是。”
於是兩個人一面喝酒一面說話,就這樣一碗碗的喝了下去。林遠在旁邊一張桌子上看著,氣得愣愣的,但見二叔既已喝開了,也不便上去攔著,便扭著頭不理他,自去看光景消氣兒。
這酒桌邊兒上交朋友,那是最容易的,往往很快的便能稱兄道弟,成為知己的。林繼業和劉四也是一樣,只聽劉四道:“二哥,咱們雖然認識時間不算太長,不過一兩年功夫,我倒覺得你這人很是不錯,將來有要我幫忙的地方,只管說就是了,我是盡力而行的。”
那林繼業便笑道:“那還少得了老弟你的提攜呀?你要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兒,也只管說,別的事兒我不敢說,若是讓我幫著傳個話搭個線什麼的,我的這兩條腿子倒是便利得很,說走就走,絕不會耽誤事兒的。”說著,便在自己大腿上,啪啪拍了兩下。
那劉四也斜著眼睛,向他笑道:“二哥,今日進城來是做什麼?平日裡你牽線搭橋的不都是在咱們縣裡麼,怎麼如今來京城裡了,我告訴二哥,這京城裡人規矩不比咱們,有事兒都是多找牙行裡的牙儈,在這裡混飯吃不容易的,依我說二哥還是回去縣裡做事,便宜些。”
林繼業喝了一口酒,又拿了一塊醬豆腐乾子吃了,笑道:“老弟誤會了,我不是來做事的,是來工閨女的。她跟著我們鄰居的一個姐妹跑了來人家住著,家裡有點子事兒,我來找她回去的。方才找到那人家,說是她們來這戲園子看戲了,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