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叫掌櫃的去取張,拉著孫氏和崔章氏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又見小桃站在林氏身後,問道:“這小姑娘好俊的模樣,是你女兒麼?多大年紀了?”
林氏道:“這是我家四閨女,虛歲才十四。”
小桃見孫氏的眼光在她周身上下不停的打量,上前福了一福道:“小桃給夫人問好。”
孫氏連忙拉住了她手,笑道:“小嘴兒可真甜哪,模樣兒也真是俊俏。”又轉向林氏道:“女紅可好麼?”
“我這丫頭粗笨得很,女紅上也只是會罷了,繡出來的東西入不了眼的。”
孫氏長嘆一聲,指了指那些正在繡花的婦人,“哎,如今這想掙口飯吃也太難了,前些日子城北門開了間繡品鋪子,叫個什麼‘錦繡坊’,聽說老闆是個宮裡出來的老嬤嬤,我和我當家的月前去探了探,不瞞你說果然好,鋪子又大擺設得又氣派,光那繡花架子就擺了三十臺,一色兒還是那好木料的。那程嬤嬤都五十歲的人了,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跟人精兒似的,鋪子裡面淨是從別處進來的新鮮花樣子的繡品,還有各地出了名的胭脂水粉各色絲線絡子,看得我眼都花了。這原先在我這兒訂活的夫人太太們都跑去了那裡,說是咱們鋪子的花樣太老舊,還說人家那裡花樣子新,每年都換一批新鮮圖樣,你說說這可讓我拿什麼跟人家比,只是乾著急又沒有咒念,說不得只好等到混不下去了將鋪子兌了出去也就算了。”
林氏聽她跟自己倒起苦水,也就隨口安慰了她幾句。小桃插口道:“孫夫人,您這裡也常換著花樣子不就好了。”
孫氏聽了,皺眉道:“你到底年紀小,哪裡知道這裡頭的行情。外行人只知咱們繡花掙錢,卻不知道這弄點新鮮花樣子也是要錢的。你別看那些會畫畫的酸腐文人滿街都是,我告訴你吧那全都是些只會掉書包的蠢人。前些日子我曾找過一個會畫畫的秀才,讓他給我畫幾幅繡品上的花樣子我照價給銀子,這個窮酸倒給我畫了些潑墨山水,我又不是自家掛在中堂裡,要那雲山霧罩的做什麼?我要他給我畫些精巧細緻鮮豔靈活的花鳥魚蟲圖樣,他憋了半天說不會,倒費了我半日的時間,給我氣了個半死。”
小桃一聽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小時候曾跟著樂文去他的授業先生那裡玩耍,那先生也畫得一筆好畫,但滿屋子掛的都是山水枯木、竹石梅蘭,而風格也都是情趣意境為先,幾乎不注重寫實。這種畫雖大氣磅礴,但是隻適合掛在廳堂中,卻不適合來做繡花樣子。那花樣子都是女子所用,眼光自然與男子不同,她們喜歡的是和男人正相反的柔媚風格,喜愛柔美細膩,精巧俏麗的畫風,男人擅使這種閨閣畫風的甚少,便是有也是那種畫技高超的畫師,又怎會為了幾個錢屈尊來給孫氏畫繡花樣子?
想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動,自己前世就是學的美術專業,中國畫西洋畫都曾經涉足過,雖說壓根兒跟畫家沾不上邊,但是畫上幾幅花樣子那簡直是易如反掌,小菜一碟。本來她這幾日就打算閒暇時練練素描,反正這韶然國里根本沒有照相機,看到些美麗風景也沒法拍攝,她便想自己畫下來弄個畫集擺弄著玩,此時突然聽孫氏說畫個花樣子也能賺錢,這無異於是給她賺錢大計又開通了一條康莊大道。她想起了前世裡那些在公園或旅遊景點擺攤子畫素描人像賺錢的,她的畫技要畫那種人像完全不成問題。而且在這裡她可以用畫筆代替照相機,前世裡有婚紗攝影,她可以搞婚嫁繪畫,給新人們繪畫留念,還可以在新生兒滿月時,畫百歲圖以做紀念。如此一來,美食和繪畫這兩種她最喜歡的興趣,既可以發揚光大又可以賺銀子,豈不是一舉兩得?她越想越覺得可行性很高。
小桃人還站在這裡,心思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她彷彿看到自己坐在黃燦燦的一塊超大金元寶上,正在飛往鑲滿了耀眼銀元寶的夜空,心情那個舒暢啊,那些銀元寶居然比星星還亮哎。她只顧著沉浸在夢想的海洋裡,連林氏和孫氏說些什麼一句也沒聽見。
林氏聽孫氏絮叨完了,拿了線給了銅板起身要走,轉頭卻見女兒呆呆的站在那裡,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對面牆壁,以為她是在看掛在牆上的繡品發呆,忙在她背後拍了一巴掌,這才讓她回過神兒來。林氏搖搖頭,女兒從小就有這毛病,要是想什麼出了神就直勾勾的站在那裡,跟傻了似的。她哪裡想得到樂小桃是在做黃粱美夢,豈有想醒來的道理?
兩人走出錦繡坊,林氏很自然的就要往家走,卻被小桃一把拽住了衣袖道:“娘,咱們先不回家。”
“那去哪裡?”林氏看女兒一臉神神秘秘的竊笑,心裡毛毛的,“你又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