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桌椅是重新上過色的,整整齊齊地靠著桌子排成兩列,牆壁上四處掛著鮮豔的綵帶更添喜氣洋洋,長桌上擺滿了明天要用的瓜果蜜餞酒水,角落處還有些奇奇怪怪的道具——可以預見盛暑他們會被鬧洞房這個優良傳統搞得很慘。
“那個西瓜,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土堆發誓地上可疑的一攤水決不是它的口水。
“桃子也是。”銅板搓著手,眼睛成了紅色。
“可惜沒有松子……不過瓜子也可以。”松子做好了預備的姿勢。
“我想……稍微吃一點兒,他們看不出來的,對吧?”茶杯遲疑地試探。
“沒關係!”在場所有的動物一齊搖頭,再一齊向著目標衝了過去。
“好粗(吃)、好粗(吃)!”土堆一邊連皮帶瓤地把西瓜吞進肚中,一邊還不忘含糊不清地稱讚著。
“銅板大哥,你這個桃子比我在山上吃過的要好吃嗎?”大獸眼饞,爪子卻不敢動——新來的,難免膽小嘛。
“當然,山上的是野桃子,又澀又小,哪比得上人自己種的又甜又大!”銅板三口兩口解決一個,忍不住又把手伸了出去,“你自己嚐嚐就知道了——喂,死烏鴉,桃子是我的,吃你的瓜子去!”
松子脫了它一眼,繼續低頭啄起桃子。
“我跟你說了不要搶——”還沒說完,這邊又來了一聲爆喝:“土豹子,不准你動我的西瓜!還有你,臭烏龜,你吃西瓜子就夠飽的了,幹嗎搶我的蘋果!”
一時間你爭我奪,場面一片混亂。五個身影追追打打,在弄得新房亂七八糟之後,又將“戰場”轉移到了室外。
“你別跑!”松子一聲怪叫,便要飛去捉大獸,誰都沒注意到那翅膀一撲楞,竟將一件物事打翻在桌上……
盛暑和意暄並排從村長家走出來,兩人之間隔了起碼有三個人的位置,並且臉上都是熱辣辣的。
過年在一旁促狹地道:“你們倆害羞什麼呀?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嘛。”
還好他英明的娘想起這兩人一個父母早喪,一個記憶全失,懷疑他們沒準連什麼是洞房都不知道,分別叫來開門見山地問了問,果然除了兩雙迷茫的眼睛外屁都沒問出一個。
這事可不得了,於是盛家上下分成男女兩組,分別對兩位明天就要被送人洞房的新人進行緊急再教育,半天下來,終於有了可喜的成果——從大功告成留下來吃飯到現在要回家去,兩人的視線只要一接觸,就會在電光石火之間閃現電光萬火般的光芒,然後再電光石火地轉向他處。
真是可愛啊。雖然盛暑年紀比他大上一些,過年心中卻覺得自己像是在張羅著自己孩子的親事,無比自豪。
“回去之後好好睡一覺,明天可有的忙呢。”村長和家人送出他們老遠,不放心地叮囑著大事小事。
二人唯唯諾諾地應著,心裡仍是不斷地盤旋起今日受到的“震撼教育”。
“不好了不好了!”鄰居汪大嬸老遠跑過來喊著盛暑與意暄的名字,“你們家的屋子著起來了,我那日子正汲了水救火呢,快去看看,快!
眾人聞言大驚,盛暑和過年三兄弟對視一眼後,飛快地往目的地跑去。
意暄自然隨即跟上,卻被村長拉住了手臂,“娃兒,你留在這,他們幾個小夥子在就行,你過去也幫不上忙。
意暄搖著頭著急地道:“不行,那是我的家。”她理應自己保護。
村長看到她堅定的表情便知道功也沒用,不得不鬆了手。“去吧,小心點兒。”
意暄隨意地點了點頭便心急如焚地往家裡疾奔而去。
家宅正在被火吞噬。
幾個熟悉的人影進進出出地汲了水、折了大樹枝去撲火。
這樣的籬笆院落,這樣的樸素平房,這樣的火光沖天……
似曾相識。
火愈燒愈烈。
彷彿曾有過這樣的一場夜空中的大火,一場撕心裂肺的大火——
什麼時候?怎麼可能?意暄站在火場之外,怔忡地看著幾步之遙那意圖焚燬一切的熊熊烈焰。
好熱,好熱。許久都沒有這麼熱了,什麼時候結束的?對了,是盛暑來了之後。那什麼時候開始的?奇怪,為何她記不起來?小時候,好像沒有這毛病;小時候,好像不住清涼村……
一道稚嫩的痛苦哭聲從記憶深處摹地鑽出來,刺得頭好痛。
那是……弟?再有三個月就滿兩歲的弟,一撓下巴,就會格格笑的弟,出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