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看上去接受了自己,可若哪一日她們身邊出現一名優秀男子,那時哪知她們是否還會對自己始終如一呢。此時又聽阿珂問道:“河間府有什麼熱鬧事?”那人道:“你不知道麼?”車帷一掀,一張臉探了進來。齊樂見那人面目俊美,又想想自己現下這般,更是沮喪不已。
齊樂見鄭克塽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滿臉歡容,說道:“河間府要開‘殺龜大會’,天下英雄好漢都去參與,好玩得很呢。”阿珂問道:“什麼‘殺龜大會’。殺大烏龜麼?那有什麼好玩?”那人笑道:“是殺大烏龜,不過不是真的烏龜,是個大壞人。他名字中有個‘龜’字的。”阿珂笑道:“哪有人名字中有個‘龜’字的?你騙人。”那人笑道:“不是烏龜的龜,聲音相同罷了,是桂花的桂,你倒猜猜看,是什麼人?”齊樂忍不住腹誹:“這麼低齡的對話……一談戀愛就智商缺乏麼……”
卻聽阿珂拍手笑道:“我知道啦,是大漢奸吳三桂。”那人笑道:“正是,你真聰明,一猜就著。”齊樂無語地撇撇嘴。阿珂道:“你們把吳三桂捉到了麼?”那人道:“這可沒有,大夥兒商量怎麼去殺了這大漢奸。”只見那人笑吟吟的瞧著阿珂,蹄聲車聲一直不斷。這人騎在馬上,彎過身來瞧著車廂裡,騎術極精。阿珂轉頭向九難低聲道:“師傅,咱們要不要去?”
九難武功雖高,卻殊乏應變之才,武林豪傑共商誅殺吳三桂之策,自己亟願與聞,但桑結等眾喇嘛不久就會追趕前來,情勢甚急,沉吟片刻,問齊樂道:“你說呢?”齊樂心想那殺龜大會遲早是要去的,只是她因諸多原因,心中對鄭克塽滿是厭憎,實在不想與他同行,便道:“惡喇嘛一來,咱們對付不了,還會牽累鄭公子一行人,還是趕忙躲避的為是。”那青年道:“什麼惡喇嘛?”阿珂道:“鄭公子,這位是我師傅。我們途中遇到一群惡喇嘛,要害我師傅。她老人家身受重傷,後面還有七名喇嘛追來。”那青年道:“是!”轉頭出去,幾聲呼嘯,馬隊都停了下來,兩輛大車也即停住。
那青年躍下馬背,捲起車帷,躬身說道:“晚輩鄭克塽拜見前輩。”九難點了點頭。鄭克塽道:“諒七八名喇嘛,也不用掛心,晚輩代勞,打發了便是。”阿珂又驚又喜,又有些擔心,說道:“那些惡喇嘛很厲害的。”鄭克塽道:“我帶的那些伴當,武藝都很了得,諒可料理得了。咱們就算多勝少,一個對一個,也不怕他七八個喇嘛。”阿珂轉頭向師傅,眼光中露出詢問之意,其實祈求之意更多於詢問。齊樂瞧了瞧鄭克塽的那些伴當,輕笑道:“鄭公子,師太這等高深的武功,還受了傷,你二十幾個人,又有什麼用?”阿珂不開心道:“他帶著二十幾人,個個武藝高強。難道二十幾個人還怕了七個喇嘛?”齊樂笑了笑不接她話,反是看向九難。九難沉吟不語,齊樂要她扮作農婦,躲避喇嘛,事非得已,卻實大違所願,若只兩個小孩知道,那也罷了,要她當著二三十個江湖豪客之前去喬裝避禍,那是寧死不為,緩緩的道:“這些喇嘛是衝著我一人而來,鄭公子,多謝你的好意,你們請上路罷。”鄭克塽道:“師太說哪裡話來?路見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況……何況師太是陳姑娘的師傅,晚輩稍效微勞,那是義不容辭。”阿珂臉上一紅,低下頭去,卻顯得十分得意。九難點了點頭,道:“好,那麼咱們一起去河間府瞧瞧,不過你不必對旁人說起我。我生必疏懶,不願跟旁人相見。”鄭克塽喜道:“是,是!自當謹遵前輩吩咐。”齊樂見九難已做決定,心裡有些等著看好戲的也道了兩聲好。九難道:“鄭公子屬何門派?尊師是哪一位?”問他門派師承,那是在查考他的武功了。鄭克塽道:“晚輩承三位師傅傳過武藝。啟蒙的業師姓施,是武夷派高手。第二位師傅姓劉,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的俗家高手。”九難道:“嗯,這位劉師傅尊姓大名?”鄭克塽道:“他叫劉國軒。”九難聽得他直呼師傅的名字,並無恭敬之意,微覺奇怪,隨即想起一人,道:“那不是跟臺灣的劉大將軍同名麼?”鄭克塽道:“那就是臺灣延平王麾下中提督劉國軒劉將軍。”九難道:“鄭公子是延平郡王一家人?”鄭克塽道:“晚輩是延平郡王次子。”九難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忠良後代。”
鄭成功從荷蘭人手中奪得臺灣。桂王封鄭為延平郡王,招討大將軍。永曆十六年(即康熙元年)五月,鄭成功逝世,其時世子鄭經鎮守金門、廈門,鄭成功之弟鄭襲在臺灣接位。鄭經率領大將周全斌,陳近南等回師臺灣,攻破擁戴鄭襲的部隊,而接延平郡王之位。鄭經長子克臧,次子克塽,自鄭成功的父親鄭芝龍算起,鄭克塽已是鄭家的第四代了。其時延平郡王以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