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凌文湖忽然覺得挺奇怪也挺幸運,有多少囚犯是在金殿上審問的?普天之下,僅他一人而已。
皇帝仍舊坐得極高極遠,高到無法仰視,遠到根本瞧不清臉面表情,凌文湖能看見的只有眾朝臣對著他時鄙夷的目光。其實,這種目光看多了也就習慣了,沒什麼可怕的。
蕭懷瑜本應站於太子身後,因蕭懷瑾還在南方賑災,瑜王此時自然是左側第一位。
一個位列朝班之首,一個卻是欺君待罪的囚徒,莫怪蕭懷瑜眼觀鼻鼻觀心,連個餘光都未曾施捨給他。凌文湖垂頭一笑,泥鰍是泥鰍,龍便是龍,龍與泥鰍永遠是天壤之別,即使偶爾任著性子糾纏在一起,最終也必定各歸各地。
還記得日前那場肉體的糾纏……凌文湖感嘆著自己居然能夠未卜先知,當時的預感現在竟然真地發生了。
為君沈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斷人腸……斷人腸哪……腸子寸寸折斷,這種感覺……生不如死……
與凌文湖同進三甲的狀元公姜澧如今已是吏部要員,代君審問:“凌文湖,你可知罪?”
探花郎望著他秀麗若女子的面容露出陰狠的表情,心下忽地極度不爽,暗道他爺爺的,老子既然來了,還能不認罪嗎?他把頭一揚,十分爽快地回答:“小人認罪。”橫豎是個死,公子所勸言猶在耳,人還能避得過個死字麼?如今大仇得報,也算了了畢生的心願,剩下的就是保住蘇清嵐與小晏,讓他們安全離開。
眾朝臣竊竊私語,誰也不曾料到凌文湖居然就這麼乾脆地認了罪,要知道殿外還有個人證呢?這凌文湖居然都不給人證上殿的機會。
姜澧皺皺眉,顯然看不得眼前這個下賤之人死到臨頭還能這麼平靜灑脫:“本官再問你,蘇清嵐與你是不是舊相識?是不是有意替你隱瞞?”
凌文湖突然來了火氣:“姜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這樣大的罪名可不要隨隨便便往別人頭上亂扣!”他索性不再理睬姜澧,直接衝著皇帝大喊一聲:“陛下!”
殿內眾臣都被這一聲大喊驚得險些跳起來,獨有蕭懷瑜默立一旁,紋絲不動,神情古板,瞧不出心裡在想些什麼。
凌文湖扯起嗓子:“陛下明鑑,這件事乃小人一人所為,與其他人等無干。小人深知欺君之罪罪不容赦,怎敢胡亂誣陷無辜之人。”頓了頓,斜睨姜澧:“小人不知道有些人為何心懷不軌,對蘇侍郎栽贓陷害,可蘇侍郎確實是冤枉的,請陛下明察。”
姜澧被他氣得一張美麗的臉完全變了樣,當著皇帝與文武百官的面飛起一腳踢中凌文湖的腰間:“下賤!”
探花郎皺皺眉,一聲不吭,倒是站在右側首位的蕭懷瑛看不過眼,喝道:“姜大人,陛下面前怎可如此無禮。”
姜澧駭了一跳,頓時醒悟,“撲通”跪地:“陛下……陛下恕罪!”
皇帝聲音平平,聽不出任何情緒:“凌文湖既已認罪,將他帶出去吧!”
姜澧狠狠瞪了凌文湖一眼,正要開口,不妨,探花郎忽然又道:“陛下!小人還有話要說。”
皇帝沒有吱聲,姜澧幾乎想煽他一個耳光:“不過是個下賤的小倌,陛下何等尊貴,會聽你的話?”
在場的文武百官都覺得這位才高八斗的狀元公實是有失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