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麼單純,還是功利心更多一點。他更看重的是能刷出士林名望。同時用教育大權作為鞏固楊巡撫權勢的工具。
所以方應物本意對社學並不很上心,只是當做自己的道具而已。對學生也只是照本宣科的盡到義務,沒投入太多感情。
而且在方應物眼裡,榆林本地這些士子目前也就只能在本地充門面,其他方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以他們的水平,別說中進士,幾十年內都未必有中舉的,所以將來對自己不會有太大助力,也很難再有什麼交集了。
但萬萬沒想到,這兩名學生居然如此純樸和熱血,為了他方應物小小的一點“屈辱”就膽敢不顧身家性命的前來報復汪芷,雖然其中可能有點“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類觀念的洗腦。
方應物越想越是為自己的世故而慚愧,暗暗嘆了幾口氣,他何德何能啊!如果這時候再擔心過於得罪汪芷而躲在後面,那他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怎麼也要盡力相救才是,這種人會越來越少了,能救一個是一個。
方應物拿定主意,衝上去對兩個學生訓斥道:“糊塗!你們兩人讀書杜到哪裡去了?是非對錯,自有朝廷處斷,吾輩但能遵循朝廷法度而已!難道你們想以暴抗命,以武亂法麼,這絕不可取!若都像爾等這般亂為,天下還有什麼規矩!”
那姓羅的學生仍無悔意。“我嘗聞,聖人也有誅少正卯的時候,老師又何必故作嚴。”
方應物氣也打不出一處,“聖人其時為攝相也,你們兩個是什麼身份,也敢效仿!”
這時候,汪芷早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拒絕了所有人扶持,硬是自己獨自站立。她面無表情,令人看不出喜怒,更猜不出她心中到底想些什麼。
方應物將兩個學生嚴厲訓斥一頓,然後對汪芷道:“此二人年少無知,真是讀書讀傻了,望廠公寬容大量,不要與此二人計較,且饒他們一命!”
這種求情的話,別人都不能說也不敢說,在場人中也只有方應物可以說了。無論如何,在剛才一瞬間方應物挺身而出,為汪芷擋住了兇徒襲擊,這就是有恩了。汪芷再不講理,也要考慮到這點。
汪芷從恍惚中回過神,淡淡的瞥了方應物一眼,指了指不遠處河邊,“你我去那裡說話。”
方應物有點惴惴不安,莫非汪芷要追究剛才自己蹭了幾下的罪過?但也有可能是要提條件,又不想在大庭廣眾下搞的人人都知道。
來到河邊,周圍十丈內無人,汪芷神色冷漠的問道:“我有個問題。你方才為何會挺身而出,在前面掩護了我?從往常來看。我並不值得你來相救罷。”
方應物很是意外,他還以為汪芷會乘機勒索。做好了討價還價的準備,卻沒想到汪芷上來就跑題歪樓了,糾纏起自己救她的理由,這圖的什麼?
方應物忍不住暗暗嘀咕,出了事後,她很詭異的沉默,難道就是想這個問題?她這腦子怎麼長的?
是的,汪芷剛才一直在想,在千鈞一髮不容思索的一瞬間。方應物為什麼要救他?這完全就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方應物為什麼會下意識地救她?
女人在這方面總是很敏感,對上面這個問題產生的迷思,反而蓋過了兩個兇徒為何襲擊她這件事情的本身。
或者說被襲擊並不值得過於大驚小怪,她汪芷為陛下辦事不知樹了多少仇敵,有人偷襲她是正常現象。
如果說方應物是迂腐的書生,不想見人命,那倒也可以解釋,但問題是方應物這個人與迂腐沒有半文錢關係。在汪芷眼中。方應物要算迂腐,那天底下就沒有不迂腐的人了
或者說,若方應物是自己親朋好友或者忠心的屬下之類角色,那不假思索的去救自己也情有可原。很說得過去。
但方應物肯定不是,甚至反而算是屢屢跳出來與她作對的人,所以就更加難以理解了。
從剛才一直想到現在。汪芷否定了一個又一個猜測,隱隱約約有了點其它答案。但是又覺得太不可思議。既然看到方應物主動找上來,那就要問問正確答案。
這可不好回答。。。。。。方應物無奈。其實原因主要就是兩點。首先,大明雖然政爭不斷,很激烈的時候比比皆是,但是有一點好處,那就是本朝從來不是暗殺政治,沒有朝廷重臣突遭襲擊喋血街頭這種情況。
對這點方應物很欣賞,作為一個爹和半隻腳踏入政壇的人,他很珍惜這個能保障生命安全的慣例,不想出現任何破壞這種原則的人,所以才會阻止別人對汪芷動手。
更何況,真要比起這種手段,手握西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