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罷!”方應物長嘆道:“看來以後不能親身赴那風流之地,只能召請妓家來上門了,你們設在坊司衚衕的密探人數有限,總不能對每個出去的妓家都要盯梢罷?”
“你們男人沒什麼好東西!”汪芷氣咻咻的走了。
方應物叫道:“別忘了放項兄出來!”
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提督東廠下達的命令,執行效率向來都很高,當晚方應物就在家中見到了失蹤兩日的項成賢。
此時的項大公子不復意氣風發,幽怨目光的望著方應物。“別人都說你報復心很強,我卻是一直不信,但今天終於還是信了。不就是強拉你去煙花之地麼,不就是為了虛榮冒充你調戲美人麼,你至於這般整治愚兄?”
方應物深深彎腰作揖,無奈道:“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項兄不必放在心上。”
項成賢嘟噥道:“好罷,所幸沒吃什麼苦頭,我原諒你了,誰讓你我是賢兄賢弟。都察院那邊你要替我解釋去,總不能平白缺席兩日。”
方應物將項大御史請到坐席上,“你一個堂堂御史,冒充我這平民百姓被關了兩日,你為何不早些亮明身份?只要說明白了自家身份,那些官軍怎麼敢繼續擅自關押你?”
項成賢很無辜的答道:“聽了你的話,你叫我盡力拖延時間,好為你爭取時間。我就這樣做了。”
方應物無語凝噎,不知道該諷刺項大公子太實誠。還是讚美項大公子言而有信?旁邊一起來做客的洪松忍不住吐槽道:“真真蠢材”
方應物生怕項成賢惱羞成怒的急眼,連忙攔在中間道:“我們兄弟現在要緊的是放眼未來。今天聚齊在這裡,正好商議下面的步驟!這回要把首輔萬安牽扯進來,先前的謀劃只怕要生了變數,應與兩位兄長說明。”
項成賢和洪松此時沒有太多主見,主要還是聽從方應物,方應物也當仁不讓的開口道:“古往今來,逆取帝位造反的人大都要鼓搗出一些意象神蹟,以此來證明天意所在。
無論相信還是不信,總需要有個幌子。譬如魚腹藏書、篝火狐鳴、獨眼石人等等這些手段。我猜測,萬安這次推動邵娘娘皇子入東宮,所要做的事情大抵也類似,故而才會與欽天監康監正互相勾結的事情。”
項成賢疑惑的問道:“那萬安勾結欽天監和邵娘娘親信太監的事情已經被我們撞上了,他還會繼續如此麼?”
“當然會!為何不繼續?”方應物非常肯定的回答,“萬安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可能不去做那些事情。只要他還沒有放棄另立太子的立場,那就只能一直做下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如果他覺得我們看不透其中關竅。自然沒有顧忌;如果他認定我們已經看透了其中關竅,反而會促使他加快進度,搶在我們形成實際阻礙之前完成佈局。
無論如何,他是首輔。首輔有首輔的尊嚴和自信,不會允許他因為幾個小字輩就放棄謀劃已久的大局,他肯定相信自己能壓制住源於我們的噪音。”
洪松嘆道:“先前只是想利用災變警示天子。挽救東宮危局我卻沒想著還能指向首輔萬安。這樣禍亂朝廷的奸邪之輩,如果能除去甚好。”
方應物冷靜的說:“只要金殿寶座上不換人。那麼首輔這個位置就不大可能換人,只能先打擊萬安一黨的勢力。儘可能將禍害減少而已。”
項成賢急著問道:“閒話不必多說了,我瞭然於胸,只是下面該如何去做?還是按照原先議定,讓洪兄上疏議論泰山地震麼?”
方應物認真想了想,仔細回答說:“我們要做的,就是用泰山地震的事情來進行狙擊,這不是捏造異象,是實在發生的是災變,威力自然強於那些人為異象。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時機選擇。
如果捅出去的太早,特別是如果比萬安同黨宣揚異象神蹟還早,那麼萬安同黨只要稍有腦子,肯定就此縮回去罷手不做了,最終還是起不到藉此整治萬安的作用。只能單獨為保住太子而盡一份力,其他好處是沒有了。
如果我們出手太遲,只怕泰山地震之事會被別人搶先捅出來,到那時頭功便歸於別人,我們平白喪失了最好的機遇。要知道,泰山地震之事瞞不住人,同樣也可能會被別人獲知。
故而最佳的時機,就是在萬安同黨宣揚異象神蹟之後,同時搶在別人之前,把泰山地震之事正式捅到朝堂上。”
項成賢聞言憂心忡忡,“聽你這一說,把握時機不是那麼簡單,那我們總要有個萬全之策,力保洪兄能抓住機遇。”
方應物擔心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