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有看官以為,方應物應當主動上前參加進去,然後大殺四方震驚四座,一干學士納頭便拜,從此威震學術圈?
還是算了罷,翰林院裡的人物哪個不是飽學宿儒?若扎堆談經論典,憑藉方應物的學術水平,不知是誰殺誰呢,另一個姓方來了還差不多。從這個角度而言,方應物被貶出去也是好事。
閒話不提,卻說方應物正打量哪面牆壁比較適合寫字時,不料李東陽眼神不錯,偶然望見了在甬道另一邊打轉的方應物,便高聲招呼道:“那邊小方朋友!因何而來?”
方應物無可奈何,跨過甬道,穿過學士柏,到了亭外對李東陽行禮道:“見過老師。”
李東陽笑著應聲道:“無須多禮,一進翰苑,便不論師長,只說前後輩。”又對別人介紹道:“此乃一身下三詔獄的方應物也!”
方應物又對眾人做了個羅圈揖,問候道:“晚生見過諸位前輩。”眾君子大都微笑點頭,表示善意,當然也有不太和諧的,比如王鏊,比如張天瑞。。。。。。
大家果然是正在討論經義心得,方應物雖然盛情難卻入了夥,但實在說不出個一二三。
自從科舉結束之後,方應物就徹底把四書五經扔了,而且也根本沒心思在這上面了。
此時聽別人在這裡說,他的感覺只有兩個字,枯燥。昨晚又沒有睡好,體力消耗很大,今天中午又是一路小跑著過來的,若走動時還好,此時安坐下來,就感到極其睏乏了。
所以方應物坐在人群后面,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盹,有經驗的都知道,這根本控制不住,停都停不下來。
不過席間這麼多人,又不是在天子面前這種正經場合,只要不太出格也就沒人會注意,或者即便注意到了也就一笑了之,但是總有例外。。。。。。
朦朦朧朧之間,不知道是誰用力捅了一下,讓方應物猛然驚醒過來。他睜眼四顧,卻見同榜狀元張天瑞在他面前貌似很關切的叫道:“方同年,醒一醒!”
這一聲叫,把別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二三十道目光刷刷的齊視方應物,叫方應物有幾分小小難堪。
成化十一年的探花王鏊最看不慣這種模樣,忍不住譏諷道:“眼皮墮地,難學孔子之義。”
向來秉信輸人不能輸陣的方應物仰頭“哈哈”一笑,擺脫了尷尬心理,然後悠然信口回道:“王前輩這是考我麼?我看可以對一個:呵欠連天,要做周公之夢。”
眾人鬨然而笑,這對的真是諧趣精巧,更妙在應景而生信手拈來,方應物果然是很有才的風流人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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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半日翰林(下)
李東陽比較會做人,見狀也大聲笑了幾下,環顧眾人道:“今日經義說得不少,諸君不口乾舌燥、頭昏昏乎?可各品香茗,詩詞怡情。”
又對方應物道:“近日與江南友人多有書信往來,彼等曾經論及你的詩詞,對你多有褒美之語,叫我頗感驚喜。
我看你遣詞立意,多有精妙,時常令人耳目一新。可是你在京城也太藏拙了,若非有江南書信,我竟不知也。”
方應物心裡吐槽幾句,是他想藏拙麼?兩次到京師,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去忙亂,京城的風氣比江南也偏保守,哪有他這小字輩大出風頭、詩詞揚名的場合?
況且在京城辦了幾次集會,都是自己做主人,也不適合太高調。另外,自己在前年蘇州時寫詩詞最勤奮,但把蘇州幫後輩打得落花流水,那麼王鏊這樣的蘇州人會替自己揚名麼?
不過李老師這也算是提挈後進的意思,方應物不能不領情,微微躬身道:“李老。。。。。。前輩謬讚了,小子閒來無事胡亂吟誦幾首,入不得大雅之堂。”
李東陽撫須笑道:“如今已經是四月中暮春時節,眼看又是一年春過也,我等不能不解風情,辜負這詩家風景。方應物你近來可有什麼佳作,在此與諸君共賞?”
方應物大大小小也是個名人,父子兩魁元,一身三詔獄的成就估計要空前絕後了。人的名樹的影,眾人對他感興趣的很是不少,聽李東陽說到這裡。再次齊刷刷的看向方應物,不免存了幾分期待。真會有出色的應景之作?
想當年,在京城詩壇中。教條刻板臺閣風盛行,但自從吳寬、王鏊等吳中才子相繼入館閣後,帶來了一股清新風氣,而眼前這方應物不知又是什麼樣的風流。
方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