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偶爾出現跟她共用晚飯的機會就跟鳳毛麟角般希罕珍貴。
今晚,好不容易她這個冒牌娘子總算等到他回府吃飯,正想要在用餐時善盡職責討好他,以報答他好心的收留,可是他居然帶著大批卷宗上餐桌。
他瞧也不瞧地夾起油亮亮的紅燒香菇滷蹄筋塞進嘴裡,隨口咬個兩下,連正眼看都不看就舉箸戳中另一道清炒玉芹花,接下來是無辜的冰糖子排在被某人咬進嘴裡以後就轉眼消失不見,連渣渣都沒有吐出來。
她的食量大胃口好,但打從剛剛一上桌開始,就傻傻地瞪著他的進食動作,筷子僵在半空中良久。
“相公?”她試探地開口,懷疑他知不知道對面坐著個人。
沉默,沒動靜,隨即一頁軍務彙報被一隻大掌翻過去,發出輕微的聲響。
也許是太小聲了,而且聽說終年在戰場上廝殺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後遺症,說不定他的耳朵是在某次禦敵時被敵人吹起的號角聲給震得半聾了。
她清了清喉嚨,決定再接再厲,“相公?”
筷子在落向一盤蔥爆牛肉時頓了一頓,隨即恢復堅定而穩健的速度,世大將軍連頭都沒有抬,雙眼緊盯著字裡行間的訊息,腦子自行判斷剛剛是幻聽。
“相公……”這次她把雪瓷湯匙在海碗邊敲得震天價響。
他嚇了一跳,像是猛然發現有敵軍大舉偷襲入侵,銳利的黑眸警覺地掃視四周,最後落在“兇手”身上。
“我可以請教你到底在幹嘛嗎?”他很不高興公文看到一半被打斷,眼角的紋路微微抽搐。
一旁服侍著的婢女見狀不對,背貼著牆壁像守宮一樣偷偷溜了,就剩下不知死活的冰娘兀自對他微笑。
“相公,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她甜甜地問道。
他看起來像是有一瞬間的迷惘和苦思,隨即很不習慣地道:“你是……焦冰娘,我的娘子。”
他努力要做出再自然不過的神情,可是卻失敗了。
從軍的理智告訴他應當接受這個平空出現的妻子,但是在情感上卻難掩陌生和不自在。
雖然忘了過去與她曾有過的半月情緣是件非常不光明磊落的行為,但是一想到他們目前只需維持名義上的夫妻,他就忍不住一陣釋然和輕鬆。
冰娘聽到他的回答,鬆了口氣,“幸好你還記得。”
“我不至於連這點記性都沒有。”他語氣頗受傷。
“我怕殘留的冰心七葉藥效偶爾會再發作一下。”她搓著小手,連連乾笑。
“這並不好笑。”他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