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一切,很少聽人勸告,唯一畏懼的便是他那一位嫁入秦家的長姐。
劉耀上上下下打量著江小樓,神情帶著一絲不可掩飾的欣賞:“從前在府中就知道你是個美人,卻不想竟然有這等風情。聽說你進了紫衣侯府卻不得寵愛被賜給裴將軍,誰能料到那裴宣竟然是個榆木疙蛋,竟捨得將你送到這種地方來,嘖嘖!”
早在他們初次見面,劉耀就訝異地發現他那位俊美儒雅的姐夫竟然還有一位這樣美貌脫俗的未婚妻。
的確,江小樓美貌,溫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惜江家不過區區商戶,她又無依無靠,如何敵得過出身御史府的劉嫣。在高貴典雅的劉嫣嫁入秦府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處理這位前未婚妻。縱然江小樓幾次求去,劉嫣都不放心,需知道放江小樓出府容易,徹底斷絕了丈夫想要左擁右抱的心思太難。後來劉嫣找上了有幾分小聰明的弟弟劉耀,讓他去了結這件事。劉耀微微一笑,拍著胸脯向劉嫣保證,不出三個月就讓秦思心甘情願將此女送出府去,而且,絕無後患。
他的確有辦法,而且十分了解秦思,不過一句“如斯美貌,怎不好攀附一棵大樹”就讓秦思轉換了想法,所以才有江小樓入侯府。
此刻,他的語氣輕佻、鄙薄,卻難掩眼底的驚豔與垂涎。
江小樓對他微微一笑,聲音婉轉:“劉公子謬讚,桃夭兜兜轉轉了一圈,才發現此處倒也是個安身之所。”
此時金玉上來,笑盈盈地推了一杯酒過來:“既然兩位都是舊識,看在我金玉的份上,就此和好吧!”
江小樓並不推辭,纖纖玉手果真接了那杯酒。
劉耀盯著對方,細細品味著桃夭二字,突然笑了起來,只是那高挑的眉梢滿滿都是得意。他舉起酒杯:“金玉,可否讓我們故人單獨相處?”
金玉看了小樓一眼,似有躊躇:“這——”
江小樓神色如常,語氣輕柔:“金玉姐,我和劉公子只是敘敘舊罷了,很快就會出去接著表演。”
金玉放了心,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劉耀很感興趣的看著她,不知道在府中素來對自己不假辭色的江小樓如今笑顏以對,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他的長姐劉嫣奪她姻緣,害她淪落至此,她豈會不怨恨?
再次見面,他以為會是劍拔弩張,卻不料她神色平靜,甚至還聽從金玉的話來敬酒。
這隻有一個可能,她在尋找機會報復。可惜——她終究找錯了人,他可不是那等被女人一鬨就不知東南西北的傻子……劉耀大刀闊斧地坐在那裡,等著看江小樓示好。
不料江小樓靜悄悄地坐著,半晌,毫無動靜。
既不劍拔弩張地喊著要報仇,也不處心積慮的接近施展美人計,就這麼像是木頭一般坐著,怎能打動他?
劉耀困惑地看著對方,但很快,他的困惑被驚訝所取代。那一雙秋水般的眼睛裡竟然有淚水在打晃,一圈兩圈卻一直不肯垂下來。
他以為她會假意親近藉機報仇,卻不料竟然是如此楚楚可憐的模樣。
江小樓也不瞧他,只是垂頭,幽幽地道:“直到今日,我對你姐姐劉嫣的怨恨也從未消過。”
劉耀望著她,一時有點醒不過神,卻聽她繼續說道:“秦思本就是無情無義之輩,全然忘記我江家對他的諸般好處,一心想著飛黃騰達拋棄青梅,這等人我絕不留戀,他與你姐姐成親後我多次想要離去,你姐姐卻命人將我看管著。當年秦家落難的時候,我拿出父親留給我的十萬兩嫁妝傾囊相助,因為我的幫助,秦家人才能生活在華麗舒適的宅子裡。可一轉眼,我卻被你姐姐從乾淨溫暖的繡樓趕到狹窄寒冷的小院,她知道我能歌善舞,便逼著我赤足走進琴室,替她擦洗古琴,除錯琴音,甚至在她和秦思吃飽喝足的時候逼我如同低賤的歌女一般獻藝。到了晚上,她甚至逼著我去雜役房,擔水、劈柴、跑腿,像用牲口一樣催個不停,只要我失誤半點,便會挨打受罵。”
劉耀驚奇極了,這個楚楚可人的江小樓,娓娓述說的江小樓,對他來說,既陌生,又動人。
她的情緒並不如何憤怒,但眼底那份哀慼,語氣裡那份悲涼,不動聲色之間已經將人心擊潰。
平心而論,劉耀並不為過去所做的一切後悔,有些人天生就是要給人踐踏的,誰讓她出身比不上劉嫣呢?但或許是江小樓太過美貌,聲音太過溫柔,語氣又太過哀慼,竟然令得他一時生出憐惜之心。
江小樓眉梢眼角全然都是風情,卻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樣,暗地裡如同一隻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