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地走到門前,悄悄地探頭看了一眼,只見“喜瀾堂”內以紫檀木雕著纏枝葡萄紋的落地罩,分隔了主次兩間房,重重紗帷鈎在落地罩兩側,而宮元初就躺在內側的烏木大床上,見老婆婆進屋,便翻身坐了起來。
“奶孃,外間不是有三張楠木包鑲床,把風竺安置在那裡就行了。”
原來老婆婆是宮元初的奶孃。風竺恍然明白了,難怪老婆婆敢這麼和宮元初說話,而宮元初對老婆婆的態度也存著幾分敬意。
“把一個這麼如花似玉的丫頭弄回來,我瞧你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你就不怕她被外頭那些豺狼虎豹給吃了去?”老婆婆搖了搖頭說道。
宮元初瞥見風竺佇立在門旁的側影,輕哼了一聲。
“人家可也不是好惹的,已經咬我一口示威過了。”
“當真?咬傷了哪裡?”老婆婆緊張地左右細瞧。
“沒事。”
他偏過臉,起身想要倒水喝,才剛提起瓷壺,就想起那日在蘭王府時,凌芮玄剛想要喝茶,風竺就立刻上前服侍,而現在,風竺見他自己要倒水喝,竟還文風不動地站著,無意上前服侍。
“怎麼到了這裡,你就忘記該怎麼侍候主子茶水了?”
他賭氣地放下瓷壺,在一旁的楠木嵌瓷椅上坐下,傲慢地斜睨著她。
風竺聞言,連忙快步進屋,從雕成葵花式的圓桌上提起青花白地的瓷壺,替他倒了杯茶水。
宮元初喝了一口茶水,立刻放下杯子,寒眼瞪視她。
“涼的,重新沏一壺來!”
風竺咬唇凝覷他一眼。方才那一耳光打得是用力了些,但也該消氣了吧?難道就非要這樣記恨她嗎?
“那是幾個時辰以前沏的茶,別喝了。丫頭,你跟我來,廚房灶上有壺剛燒好的熱水,我帶你沏茶去。”
老婆婆笑著牽起風竺的手,拉著她走出“喜瀾堂”,慢慢轉到後院。
“婆婆,少爺平時對另一位婢女好不好?”風竺忍不住問道。
她真擔心萬一他的本性是這樣狂傲難以侍候,她將來的日子可就難捱了。
“你是從哪兒聽來的?這兒一向只有我,沒有另一位婢女。”老婆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風竺愕然,咬了咬牙說:“那是宮少爺自己說的。”
“小少爺自小吃我的奶長大,一直到現在都還是我在侍候他,從來沒有過別人。以前是有過幾個婢女,不過那些婢女都是各房爺們挑撿剩下不要的,一個個又蠢又笨又呆,無知得很,小少爺受不了,把她們全都趕走了。”
老婆婆笑著說,領著她走進廚房。
“全趕走了?所以這兒沒有婢女?”風竺驚訝不已。“可按理說,宮府每幾年都應該會買進奴婢服侍主子才對,像蘭王府是不會讓奶孃做這些雜事的。”
“王府是王府,上下尊卑不許稍有差錯,規矩比咱們宮府大多了,咱們宮府哪有那麼大的規矩呀!”老婆婆一邊開啟廚房中的壁櫥,一邊對她說道:“你記住了,茶葉全都放在這個櫃子裡,有翠螺、花塢、龍井、雨前、六安,這些都是少爺特別愛喝的茶。”
風竺漫應著,思緒有些遊移。
她發現宮府裡很多情況與她原先所想的不太一樣,而宮元初的真性情似乎也與她所以為的有些差距,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輕浮、不正經、霸道、傲慢、壞脾氣……
“小少爺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樣子。”老婆婆提起水壺把茶葉衝開來。
風竺微微一驚。老婆婆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丫頭,你的眼睛會說話呢,看起來似乎對小少爺有滿腹怨言。”老婆婆輕輕一笑。
“如果不是他,我如今還好端端地在蘭王府裡,也不會在這兒了。”
其實人各有命,她也並不是怪他什麼,只是不喜歡他在蘭王府時溫和客氣又有禮,回到自己家時卻像變了一個人,讓她覺得受到了欺騙。
老婆婆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不管你眼中看到的小少爺是什麼模樣,你都是他第一個肯真心善待的女子。”
第一個肯真心善待……的女子?風竺怔然,愣愣地無法回神。她根本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的“真心善待”呀!
“茶沏好了,你給小少爺送過去吧。”
老婆婆把沏好的一壺滾滾熱茶放在茶盤中,交給她。
望著老婆婆鼓勵的眼神,風竺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衝著“真心善待”這四個字,她決定用心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