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巴基斯坦?他怎麼會有這個念頭?那邊危險得很,而且這邊他沒有辦法脫身。不,總是有辦法的。
歐鵬打電話給甘肅那邊的工商局認識的人,說自己想去那邊一趟,讓他們趕快發個邀請函過來,什麼理由都行,他一個人去。然後開啟郵箱等郵件,同時打電話給彭竹和老爸老媽,說有緊急任務要出差去甘肅,幾天後才能回來。電話打完,郵件也來了,列印出來,出門去找局長批示。
幸虧條件不錯,歐鵬一人一間辦公室,否則讓別人看到他那張皇的滿臉是淚的模樣,不知道得引起多少流言蜚語。
歐鵬很鎮定地辦完出差手續,回到辦公室沒多久,就接到崔仁明的電話,讓他去機場碰頭然後一起去北京。歐鵬跟副主任交代了一下,回家拿護照,又拿了信用卡和兩套衣服,車子丟家裡,打的去了黃花機場。
到了北京,他被安置在一家賓館,崔仁明他們辦簽證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辦好。只是此時,他只能相信崔仁明的能力。他自己的人脈,在這個時候,一點用都沒有。
歐鵬躺在床上抽菸,時不時地摸著脖子上的一個掛飾。那顆子彈,從厲劍大腿裡取出的那顆子彈。歐鵬找人在上面弄了個小洞,紅繩穿了。歐鵬很少帶。他不怎麼喜歡帶飾物。歐媽曾經給過他一塊玉觀音,很好的一塊玉,歐鵬也幾乎不帶。戒指啥的,都是放在床頭櫃中閒著。
厲劍身上的傷是怎麼弄出來的?歐鵬拿出手機上網,再一次找那個新聞,卻不見了,消失了。
歐鵬很慌,同時,又很篤定。多麼奇怪而矛盾的感覺。他覺得厲劍傷得很厲害,但是不會死。那家夥不會死掉的。只是傷成那樣,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當一把黑槍。最好不要影響。如果厲劍不能做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肯定會比受傷更痛,比他的欺騙和背叛更讓他痛。那是他的立身之本。他活著,如果不能保家衛國救人殺人,他就不再是厲劍了。
那麼自己呢?
好像做夢一樣。當崔仁明回到賓館,說明早去拿簽證,然後坐飛機去巴基斯坦時,歐鵬覺得,只要自己打個噴嚏,或者出一身透汗,夢就會醒了。不過即使夢醒,厲劍那血肉模糊的樣子,仍然會在他眼前晃悠。就好像以前噩夢醒來時的樣子。
歐鵬睡不著。崔仁明輕聲地打鼾時,歐鵬也沒有辦法入睡。他坐在洗手間的馬桶上,一邊抽著煙,一邊撫摸著那個子彈,腦子裡實實的,充滿著固體一般的液體,不流動,無法流動。因此,什麼都沒有想。
坐上飛機,飛機起飛,飛了一陣子之後,歐鵬仍然覺得好像在做夢。他看著窗外的白雲以及白雲下面的群山,感覺,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放心吧。”坐在他旁邊的崔仁明說:“問題不大。我已經聯絡過了。腹部中了兩槍,已經做了手術,而且,似乎並不是致命傷。”
歐鵬看著窗外,喃喃地說:“腹部中了兩槍還不是致命傷的話,什麼才是?”
崔仁明拍了拍他的手:“厲劍那家夥,出生入死很多回了,這點傷,應該不算什麼吧?據說他在部隊的時候,有顆子彈鑽入了他的左胸,差點就到心臟,他不也熬下來了?”
“到底是什麼任務?”歐鵬回過頭淡淡地看了崔仁明一眼:“需要他去拼命?幫人擋子彈?切!”
崔仁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歐鵬突然抓住了崔仁明的手,聲音很低,很平穩:“第一次碰到他,他救了我一命。完全就是陌生人,也不是他的任務,可是他就是救了我。但是我不是因為這個愛上他的。我……回過頭,就看到他像豹子一樣,好像我跟他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他要撕碎我的咽喉。那種野性,那種殘暴,真把我嚇著了。可是很奇怪,我卻不躲閃,反而……反而用全部的力量去抵抗他的衝擊。他一撲之下,我沒有倒。如果我倒了,他也許不會受傷。他的判斷力失誤了,我的也是。他不是要我的命,而是要救我的命。”
歐鵬再次回頭看崔仁明:“你有沒有看過他……殺氣全開時的樣子?”
崔仁明尷尬地笑了笑。他當然看過,結果從那之後,他再也不敢招惹厲劍。
“我對那次被救,想過很多次,每次,都會把他比作不同的動物。豹子,獅子,老虎,狼……後來接觸得越多,就越覺得,他就像狼,狼群中的頭狼……你看過動物世界沒有?狼,都是集體狩獵。頭狼,最勇猛,最兇悍,最狡詐,最機靈,最忠誠。它有無比的力量,它的每一分力量,都用來守護狼群。厲劍就像頭狼,他的所有的忠誠,都給了這個國家,和這個國家裡庸碌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