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嗎?是不是很難受?”男人伸手過來扶她。
而她卻被他衣服上那層水漬吸引了注意,“下雨了?”
“不,是下雪了。”
雪?封雪呆了一下。果然,細小的白色從天而降,有幾顆甚至還從車門的縫隙擠了進來,落在她臉上,帶來陣陣涼意。她恍惚了一下,喃喃道:“我喜歡下雪……”
高寒動作很自然地幫她拍掉落在發上的雪花,低聲說:“我也一樣。”
封雪茫然地看著車外的男人。平凡而瘦削的臉孔像往常一樣的沉靜,鏡片後的雙眼幽幽地散發著讓她迷惑的光——或者不是迷惑,而是她不敢面對——
在思緒進一步加深的時候,先天的警覺讓封雪回過神來。她垂下了眼簾,冷冷道:“把我的柺杖給我。”那架高寒不知從哪裡弄回來的輪椅,她說什麼也不會接受。
將高寒遞來的柺杖牢牢抓在手裡後,她拒絕高寒的攙扶,拄著柺杖一步步走上酒店大門前的階梯。高寒知道她的倔強,只能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然而還沒走進大堂,就聽見有人在喊:“高寒!”
封雪和高寒一起轉頭,揚起炫麗笑容跑出酒店大門的是一個連封雪都覺得有些面熟的年輕女子。她回頭看向高寒,後者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不過這次珍稀的表情卻不是給她,而是送給那名女子的。
“你總算是到了!”女子眼中似乎只看見高寒的存在。明明是抱怨,聽起來卻像是在撒嬌一般,“老師已經發過好多次脾氣了!等下進去要好好跟老師解釋,否則你這次會死得很難看!”
高寒只是沉穩地笑笑。而這時,那女子似乎才發現他旁邊還有一個封雪。
她愣了一下,仰起臉問高寒:“這位……是你朋友?”
封雪冷眼旁觀。其實在女子出現的剎那,她就將這名年輕女子對高寒的企圖看得一清二楚。事實上女子臉上的表情,不管是一顰一笑都帶著強烈的愛意,只要不是瞎子都不會看錯吧。所以就算此刻那女子在笑著,眼底卻盡是防備。
封雪冷冷地笑了一下。又是一個陷入所謂愛情的笨蛋。
高寒卻沒有回答那女子的問題,反問道:“老師在哪裡?”
“老師在……”
封雪不耐煩聽他們的對話,轉身繼續上階梯。
“慢點走,不要急!”沒有回頭她就知道某人跟上來了。門童已搶下來接了高寒手裡的行李,空著手的高寒猶豫了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扶上了封雪沒受傷的那隻胳膊。封雪瞥了他一眼,口裡的斥責在看到高寒臉上真切的擔憂後,不由得嚥了回去。
感應玻璃門自動滑開。高寒扶著封雪走進酒店大門後,才想起什麼,回頭對立在石階上的女子道:“曉慧,麻煩你先跟老師說一聲,我安頓好就過去找他。”
封雪也回頭瞥了那個叫做曉慧的女子一眼,一點也不意外地看到一雙幽怨的眼睛。
昭然欲揭的感情,卻偏偏遇到高寒這種人。在同情那女子的同時,封雪又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高寒Check in了兩間房。一路沉默地進了房間之後,封雪玩著薄薄的門卡,一邊睨眼看高寒從行李箱中取出她的衣物,整理妥當。
是因為一個人生活久了所以習慣照顧自己和照顧別人,還是因為自己目前是殘廢?想著無聊的問題,封雪開口問的卻是另一件事:“只訂一個房間不就行了?你們隊裡不會沒考慮你的住處吧?”
“有是有。”高寒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不過我想肯定不會在同一層樓。”他抬頭看著她,“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什麼事,隨時可以找我。”
封雪聳了聳肩,“你的那個……老師,會允許你擅離大部隊?”
高寒移開了視線,沒有回答。
“行了,你出去吧。我累得很,還想再睡一會兒。”
“別睡了。”高寒站起身來,“休息一下就好。等會兒我來接你去吃晚飯。”
“不想吃……”抬頭瞥見高寒的表情,她只得胡亂推搪,“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隱約間像是聽見高寒輕聲低嘆,但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嘆氣呢。等她再抬頭的時候,男人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只餘她一個人在房間裡發呆。
然而過了很久那個聲稱會來接她吃晚飯的傢伙都還是沒有出現。本不想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裹著棉被翻來覆去半天還是睡不著,一氣之下,封雪乾脆掀開棉被套上外套出了房門。
沒道理要讓自己捱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