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祥卻是詭異地一笑,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看著小姑娘的臉色“騰”的紅了,便扔開她,幾步走到如箏面前行禮笑到:“娘,兒子回來了!”
如箏看著長高了也黑瘦了的自家長子,心裡又驕傲又心疼,趕緊伸手將他扶起:“好孩子,你可算回來了!”說著就拉他進了屋,院子裡的蘇應禎平復了一下面色,也笑著跟了進來。mianhuatang。cc '棉花糖'
蘇應祥一進屋就東看西看的,知子莫若母,如箏如何不知他找的是誰,趕緊拉著他坐下,又讓丫鬟們上熱茶,擺早飯,才笑到:
“別找了,今日是節前最後一次大朝,你爹爹早早就去上朝了,然後還要到刑部去問聖上讓督辦的案子,午後才能散值回來呢,你弟弟捎信來說是入了臘月便同你師伯他們一起回京師過年,估麼著也快到了。”
蘇應祥這才笑著點點頭:“數月不回,兒子真想爹孃了,還有禎兒海兒。”
如箏笑著摸摸他頭:“好孩子,我們也想你。”
按說在京師貴門大家裡,男孩子長到十三四就會被要求行止有度,沉靜內斂,這些思親的稚語也就不能隨便說了,可在蘭陵侯府,卻是沒有這個規矩,畢竟已過不惑之年的侯爺本人如今到了家還經常進門就來一句:“小箏兒想死我了”之類的……
所謂上行下效,上樑不正……
如箏笑著搖搖頭,甩掉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從她本心來說,夫君和孩子們黏著自己,自己還是很歡喜的,更何況只是在家裡才是這樣,自家的孩子無論是誰,哪怕是猴子一樣的應禎,只要是出了府,都是堪稱世家公子小姐之典範的。
沒想到自家夫君這十幾年表面看上去“放任自流”的管教方式,不但沒有養歪了三個兒女,反而讓他們從容有度又嬌憨可愛。
也許真的是自家夫君說的那句“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吧,反正侯府這一家子,都是到家就沒正行的,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喜歡了,離不開了。
想想過不了多久,就難得能夠一家團聚,如箏心裡說不出的歡喜,待早飯擺上,蘇應祥看著自己最愛的三鮮銀絲面,臉色就是一喜,如箏給他盛了一海碗,他搓搓手就挑了一箸吃了,放下筷子嘆了一聲:“娘,這定是您親手做的,兒子在邊關不時就會想起娘煮的面,想起來就……”不知道是熱氣噓的還是怎樣,他眼睛裡竟然漸漸浮起一絲晶亮,又趕緊笑著掩了,低頭吃麵,如箏也紅了眼眶,伸手摸摸他被邊關的寒風拍的有些粗糲的臉頰,笑到:
“喜歡就多用些。”蘇應祥點了點頭,笑了。
如箏又招呼應禎也趕快用飯,小丫頭歡喜地夾了個金銀花捲嚼著,腦子裡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兀自在那兒出神。
母子三人正用著,卻不防院子裡傳來丫鬟們一聲驚呼,蘇應祥撂了筷子起身擋在門口,戒備的面色卻在聽到外面人的腳步聲時化為驚喜:“小海,你就不能走大門麼?!”
蘇應禎一聽他這話也笑了:“小海又翻牆頭了麼?!”
此時門簾一挑,蘇家三少爺蘇憶海一身黑色勁裝,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對著蘇應祥微笑行禮後,又到如箏身邊跪下:“孃親……”
如箏摸摸他頭髮,蘇憶海喜歡的眯起了眼睛,活像只黑色的大貓,看得如箏一陣愛憐:自己這個千寵萬嬌的幼子,自小就沉迷武藝,十二歲那年中秋,蘇有容帶著他同師門眾人聚了一次,竟然當天就被上官鐸評斷為“不世良才”給“拐”回了迴夢樓,如箏看著兒子一臉興奮的樣子,也捨不得攔著,卻是在回到家後足足傷心了半個多月,蘇有容也曾勸她“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什麼的,這些道理她都懂,可就是覺得自家兒子小小年紀,在家練武也就罷了,何必……
不過時日長了,雖然還是思念,她卻也釋然了:兒女大了,都是要離開父母的,男孩子要闖天下建功立業,女兒也遲早要出嫁,左右他們心裡有自己,自己也思念著她們,一家人雖然不能時時在一起,卻總還是親親近近的一家人,總比抬頭不見低頭見,卻如同仇讎的那些要好得多。
兩個兒子都遠行了,好在還有個貼心的姑娘陪著自己,每每看到應禎的笑顏,她總會感嘆,若非當年自家夫君那樣不放棄一線希望的施救,自己哪兒有福氣得到這樣暖心的小棉襖呢!
應禎喜歡黏著爹爹,怕是也有這個因子在裡面吧,血脈親情真是很奇妙的東西……
如今兒女們都湊齊了,如箏便吩咐丫鬟們好好準備晚間的家宴,就等夫君回來,一家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