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從暖閣裡摸了出來,許是聽到了蘇有容的聲音吧,應祥抬頭看著是許久未見的爹爹,眼睛一亮就要往他身上爬,蘇有容卻是大驚大怒,低聲對著應祥吼了一句,又讓隨後跟來的奶孃將少爺小姐趕緊抱回去,奶孃被他嚇了一跳,趕緊喏喏應著抱了雙生子下去,蘇有容聽著孩子們哭聲裡夾著的“爹爹”,心痛凝眉不語,轉身便向著門口走去,如箏看他所為,忍不住心裡浮起一絲恐懼,瞬間便攫住了她的心,驅使她上前將蘇有容一把摟住,她把頭貼在他背心上:
“子淵,別走好麼?”
蘇有容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不能自已的流下,卻慌忙向前一俯身,生怕淚滴會落在她身上,他沉了沉翻江倒海的心緒,輕輕拽開她抱著自己的雙手:“你別難過,等我回來……”
慢慢掙脫出她的雙臂,他不敢回頭,抬手撩開了簾子。
如箏捂著嘴,已經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只得淚眼迷離地點了點頭:“北地苦寒,你要多帶大衣服,明日我讓丫鬟們打點了東西給你送到外院去……”
蘇有容點了點頭,舉步出了堂屋,如箏看著他墨色的背影消失在門簾後,慢慢扶著桌子坐下,任由淚水打溼了衣裙。
翌日早間,如箏按了按一夜未眠脹痛的頭,早早叫了丫鬟們起來將蘇有容秋冬的衣服收拾了一大包,並他的兵刃暗器拿了親自送到前院,卻只見到了墨香,聽著墨香說了蘇有容連夜去了南大營的訊息,如箏唇邊泛起一個苦笑:他實在是太瞭解自己了……
幾日後,翊盛城裡傳下聖旨,賜北狄王關外市鎮十座,開邊市,並派安國郡馬凌逸雲和蘭陵侯蘇有容為特使,帶金銀綢緞等恩賜之物,送溯清公主耶律瑤回北狄王庭黑水城省親備嫁,雖然公主下降的人家還沒定,但京師上下人人都明白公主心心念唸的那人是誰,如今看這陣勢,卻是j□j不離十了!
旨意傳遍京師時,如箏正為蘇有容縫著一件中衣,聽著夏魚炒豆一般報上這個驚人的訊息,她的心裡卻沒有太多的意外,蘇有容曾說過將計就計,那時候說起此事時,夫妻二人總會生出一絲憧憬和暢快,可此時眼見他說的“解決”之日就要到來,如箏卻是有些不確定了……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要怎樣的阻礙和迫力,才能逼得他這樣疏遠自己母子三人,可是他不說,她也不問,既然要等,那麼她就一直等下去吧!
幾日後,一乘青衣小轎從蘭陵侯府後門抬出,七拐八繞地走了小路,來到北狄使團下榻的萬儀閣,轎子落下,一個風姿萬種卻輕紗覆面的少婦下了轎子,提了提緋色的裙裾,輕移蓮步入了萬儀閣。mianhuatang。cc '棉花糖'
萬儀閣北狄公主的臥房內,盛裝打扮的女子恭謹地守在門旁,見到緋衣女子時,便恭敬地盈盈下拜,雙手將頭上象徵公主之尊的金冠摘下捧起:“奴婢恭迎公主。”
王瑤——北狄溯清公主耶律瑤,終於又捧起了自己久違了的金冠,露出了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人,來了麼?”
那侍女慢慢脫□上的五色琉璃彩裙,替公主寬衣梳妝:“回公主,大盛使團已經到了,現下蘭陵侯和安國郡馬正在小廳裡等著公主。”
耶律瑤看著侍女將自己婦人髮髻打散,重新梳了髮辮,心裡一陣舒暢:“好,讓他們先等著吧,本公主要好好梳妝打扮。”
萬儀閣小廳中,凌逸雲看著身旁坐著的自家義弟摯友,心裡輕輕嘆了一聲:總算是都快結束了……
環佩叮噹,二人聞聲抬起頭,看著盛裝走入的耶律瑤,心裡都是一嘆,耶律瑤走到二人對面,微笑著審視了一番才撩袍坐下:“本公主久居大盛選婿不成,心情煩悶,思念家鄉,恰逢兩國開邊市這樣的大典,父王也想我了,有意回國湊湊熱鬧,有勞兩位尊使了。”
凌逸雲見她裝相客套,也欠身說了幾句套話,又為她細說了啟程的時間,戍衛情形等雜務,耶律瑤微微頷首,笑到:“大盛皇帝陛下和兩位尊使有心了,安排的很周到……”說完,她又轉向凌逸雲:“凌大人,本公主有幾句話想要單獨同蘭陵侯說,不知凌大人可否迴避片刻?”
凌逸雲轉頭看看蘇有容,得到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後,才笑著起身行禮,退出了小廳,廳內就剩下了蘇有容耶律瑤二人。
耶律瑤起身轉到蘇有容身邊坐下,慢慢往他身邊靠了靠,蘇有容突然起身冷顏到:“公主,請自重。”
耶律瑤唇邊帶著一個冷笑,也站起身看著他:“自重?你說什麼鬼話,咱們之間什麼沒有做過,如今你便不認賬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