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隨便一問,瓊肜竟被問住。
“是啊,我怎麼知道的?”
正是:
春日乘槎,行到天孫渚。眼波微注,將謂牽牛渡。
見了還非,重理霓裳舞。都無誤,千年一遇,休訝張郎顧。
仙路煙塵 第二十一卷 『人間仙路幾煙塵』 第六章 卿原善笑,哭芳草以成痴
超過無常界,便是鮮花國。
——佚名
醒言乍離火山險淵,到了這崑崙勝境中,心中卻絲毫沒什麼如釋重負之感;在煙雲迷漫的路邊歇了會兒腳,便叫上瓊肜,一起小心翼翼邁入那高深莫測的雲霧之中。
出乎醒言意料,剛剛眼見著灰濛濛的霧氣彌天漫地,彷彿沒有盡頭,誰知才向前走不到一里,眼前便豁然開朗,不知如何就從雲中轉出,衣上霧痕猶溼,眼前卻已是一片花團錦簇,滿目芳華!
眼前大概是一處山坳,彷彿人間陽春的景象,遍佈著繁花碧草。豔豔驕陽下山坳兩邊延伸的山坡上生長著大片的花木,繁華茂盛,連漫如雲。林中花色鮮豔,淡紫挨著嬌青,雪白連著嫣紅,彷彿天邊一段段霞錦輕輕地落在眼前。而連綿不絕的蓊林顏色又純粹分明,若一片林木花白如雪,那便是如雲海雪浪,其中不摻雜一點其他的雜色。在醒方的記憶裡,這樣壯麗如海的山木花林還是頭一回見著。
這花色如此燦爛鮮明,醒言兄妹倆已一時迷眼。佇立移時,等漸漸適應璀璨的花光,醒言便見得林中有路,離自己最近的那片開著粉紅花朵的桃花林裡,一條小徑與一道清溪相互糾纏,從斜雲後中而來,繞過一株盤曲如虯的老桃樹蜿蜒行入花林之中。
看見路途,醒言便與瓊肜循徑而入,沿著那流水潺潺的溪流小徑走向花林的深處。也不知是否撲面而來的花香醒入腦目,直到這時,醒言才忽覺步履飄搖,自己幾乎不用力,便一跨四五尺,尋常行路時便半飄半走,眨眼便來到花林深處。
“瑤草一何碧,春上清流溪”,這一路徜徉行走,猶在畫中夢裡,小徑微風,繁花自落,清溪蓄翠,落英繽紛,花飛拂袖之時風飄其芳,在這樣寂寞幽深的花林中行走,便連瓊肜也忍住歡笑,恐驚了這難得的幽靜。
香徑邈遠。並忘歸途,到最後便連醒言也忘了自己與瓊肜深入林中,只為翻過這座山頭。
如此溯溪而上,緩緩而行。終於到了花林地盡頭,到這時醒主才如夢初醒,發現自己已站在花丘之頂。登高一望,醒方發覺自己才不過走出小小一隅,那花丘下,大地望不到盡頭,其中琪花瑤草,氣象何止萬千。而無邊的風景中絲絲縷縷的煙雲纏纏綿綿。腳下一朵朵縹緲的白雲彷彿在時刻在提醒他們,此刻並不是人間。
也許不用煙雲提醒,醒言也知此時此地不同的凡俗。才走過春光無限的爛漫花林,此時他眼前卻是一片火燒一樣的楓林,十里相思楓葉丹。也許不用十里,在浪漫如火的楓林中行過,便到了一片菡萏傳香的蓮湖。在蓮葉田田的清淺碧湖中涉水而過,飄飄然時正是蓮葉留人,荷香入衣,至蓮湖盡頭,涉處竟憶冰結:及到岸上,已是一片寒風嘯,大雪紛飛的雪原。過了雪原,是麥浪翻滾,旁邊遍野葵花,盪漾如金色地大海。
這一路行來。就彷彿那時間與季節的輪轉已變換成距離:往往不過走出四五里,便從冬行到夏,從春跨到秋。而從麗日走入雨中,從光天化日走到繁星滿天,也只不過邁出一步的距離。
不僅如此,在這樣包羅永珍的風景行走,又有其他奇異的感覺,開始時,醒言只覺得心曠神怡,意氣飛揚,只道旭一路風景如畫。心中快活,便此得意。到後來他才漸漸察覺。原來置身這樣仙靈神幻的聖地,無論何時都意氣風發,就像在人間做了得意之事後那般傲然快然,滿心都是高尚暢快的感覺。而行步之時,又身輕如燕,這時醒言才明白,什麼叫真正的“飄飄欲仙”。
只不過,在這樣如畫的風光中行走,醒言卻漸漸看出件怪事來。
原來,在這景象萬千的崑崙聖境雖然地大物博,多樹少人,但穿花尋路之際,不免也影影幢幢見到些裝束飄逸的仙子神人。只是,不知何幫,這些仙樣人物偶樂遇到,盡是一瞥輒去,還不等自己趕到近前,便已是消失無形。若只是這樣,倒也罷了,畢竟仙人無蹤,怎可讓凡人輕見?只是這一路上還遇著些聖獸仙禽,則無論是姿態優雅的仙鶴還是相貌威猛的神虎,只要自己和瓊肜趕到近前,還沒等有什麼表示,便個個戰戰兢兢,要麼羽歪腿折倒地不起,要麼便夾尾巴一聲不吭便跑得無影無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