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血氣方剛的四海堂主倒沒和常人那樣浮想聯翩,反倒對眼前這樣違反常理的景色頗為狐疑。
“是了,一定是夢了。”
思想了一會兒,少年忽然恍然大悟。是了,一定又是小瓊彤調皮,或是那小魔女搗蛋,夜裡無聊便經營了一個夢境只等跟自己頑皮。說不定,那背影嫵媚妖嬈的女子一轉過身來,便是瓊彤那小丫頭正跟自己擠眉弄眼扮鬼臉;又或是耿耿於懷的小魔女瑩惑滿臉嘲諷,持著魔王神鞭一記打來,懲罰自己這不懂“非禮勿視”的淫賊……
“冤枉!”
剛懵懵懂懂想到這裡,醒言便猛然驚悟,覺得不能上當,便待趕緊從夢境中醒來!
只是正在這時,卻見那白石清光中的美人兒忽然有了舉動,長裾波動,盈盈立起,如飛羽般輕盈一旋身,朝自己笑吟吟呼道:
“張家小郎君,忒個負心;討得奴家便宜,卻欲不認故人。”
醒言其時拔足欲奔,聞聲回頭一看,見得那女子,卻是大吃一驚!
正是:
醒眼濃如夢,
春懷淡似秋。
洛神何處賦,
新月一彎流!
仙路煙塵 第二十一卷 『人間仙路幾煙塵』第四章 月缺花飛,肝膽誰憐形影
“你是……”
夢迴馬蹄,清夜煙雨中遇見白石邊的女子,聽她口氣似乎與自己十分熟。只是等她回過頭來,醒言卻見這美人螓首邊一片清光迷離,無論是青絲還是俏唇全都陷在一片迷濛的煙雨裡,又有淡雲悠嵐環繞,只瞧見大致輪廓,具體音容並不十分清晰。而對這女子,他又發現,若淡淡看時,那秀魘嬌軀彷彿近在眼前,被雨中猶掛的一輪新月一照,嫵媚玲瓏,嫋娜端雅;只是若想睜眼仔細看清,那伊人卻又蓧然遠去,如藏雲霧,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楚。
只不過,雖然似近還遠,如真如幻,有一點醒言倒可肯定,那便是眼前這嫋娜如仙、若往若還的女子,自己以前從未見過。而在這煙雲夢裡,似乎什麼都心口如一;心中這般想時,那面上便已流露迷惑神色。見得醒言這樣,那位美貌女子低低說了句:
“原以為學得這樣說話,便能熟絡。”
自言自語說完,她便一改神色,清了音容,在雨絲煙雲中朝這邊襝衽道了一個萬福,端莊說道:
“妾身瑤光,今日特來與主人道別。”
“……瑤光?!”
“請問你如何識我,又怎麼稱我為主人?”
雖知是夢中,醒言這時卻未著忙醒來。此際他已察覺,眼前所經之事似夢非夢,道假還真,與往日夢境大不相同。因此,他也與那女子認真對答。
再說瑤光,聽醒言脫口說出的驚訝話語,知他困惑,便也不再顧左右而言他,微微又福了一福,就將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主人不必驚恐。妾身正是封神劍靈。自那夜馬蹄山露出崢嶸面目,我也自山中驚醒,和劍託付主人。說來自那日算起,到今天正是三年。”
“原來如此!”
聽到這裡。醒言忽有些嘵悟;低頭一算,正想起自己十七歲時家中祖產荒山突然崛起,好像也正是那年二月初六的凌晨!想到這點,醒言心下有些駭然,卻聽那瑤光劍靈還在訴說:
“若論前身,妾本靈母劫後一縷神魂。靈母,宇內眾善之本,自太初時與諸邪之源淆紊惡戰,封其靈魂於蠻荒海外鬼靈淵中。靈母亦受重創。忽忽去後,惟留妾魂識一道,千萬年來依形於大地荒川,隨時變化。守那淆紊不出。自號瑤光,只因偶爾遨遊上天,附形於北斗第七星,喜其民間稱呼,便自名瑤光,沿用至今。”
“約在一千年前,妾身感知南海靈淵之物蠢蠢欲動,便早作準備,化身靈劍,縛仙山福地為荒丘,積蓄靈機。因緣守時,冀遏福緣光澤之人,一朝出世,斬御邪魔!”
說到這裡,面目朦朧的神劍靈女對醒言嫣然一笑,飄飄又是一個萬福,語若鶯聲般謝道:
“幸如今,主人那一式託形 於‘天地往生劫’的巨斬宏擊,果然截斷惡神命機。重封它與荒星之上!”
“……原來這樣!”
聽得劍靈瑤光話語,對於三日前之事,醒言終於略有些明白。正要遜謝一番,卻見那靈女音容愈加縹緲,悅耳的聲音如從千里外雲端飄來:
“嗯……瑤光應幸識人之明。以你今日能力,放眼宇內鮮有能敵。於此我亦略有憂心,故日夜傍影隨行,明察內心,卻見主人依舊如少時般淡泊隨世。爭其必爭,棄其可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