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攻擊力的天地劇變,感受著密集的雨點選打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醒言首先反應到的便是這天變是否南海誘發驅動。
只是。雖然這想法十分自然,但看看眼前這雷電風浪出乎想象暴虐兇狠。醒言便推翻自己的推斷;雖然他毫不懷疑孟章對己方怨毒已達到這般程度,但數十天接觸下來,醒言還是堅信以南海目前手段,還驅馳不了這樣彷彿能翻覆整個天地的災變浩劫。
“難道是我們的舉動惱怒了上天?”
在這翻天倒海的可怕天變面前,原本心思活泛的少年此刻心中翻來覆去的,卻也只剩下這一個簡單的想法。
就這樣懵懵懂懂,面對著席捲而來地風雨海浪苦苦支撐,這時卻突然發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緊咬牙關,努力在撲面而來的浪潮狂風中屹立不動地少年,忽然不間,卻只覺自己的內心突然悄悄起了些變化——
只不過一瞬間,這位從來開朗豁達、灑脫不羈的良善少年,卻忽然只覺得自己地心腸猛然一陣劇痛;然後那仇恨、怨毒、憎惡、貪妒,種種負面的陰惡地也許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過的險惡情緒,這時卻像腳下的潮水般洶湧漫過心底!
“那楚懷玉、竟想娶敵國女子?莫不是心懷不軌。他……”
這樣無稽的念頭才想到一半,心地陷入莫名狂亂的少年卻突然感覺到,手中那口緊攥的封神劍忽然劇烈震顫起來,細密而劇烈的應手傳入,如一個清晰的訊號,瞬間就讓他清醒過來!
“……”
一待神思清明,剛剛長吁了一口氣,卻感覺到手中瑤光竟像要脫手飛去,大驚之下醒言趕緊用力將激顫的瑤頭握住;誰料才一用力,那封神劍身卻猛然向上一揚,劍身幽光閃耀,劍尖直指東南!
“壞了!”
忽見瑤光劍脫手,醒言正是暗叫不妙,心道這會兒漫天風雨狂飆,要是這劍一個頑皮飛到平波億浪中去,自己還去哪兒能尋得著?
只是,正當他著急起身離地而起,身形緊隨到那脫手飛出的瑤光撲到近前,卻詫異地發現它並未就此逃竄,而是一動不動,靜靜地停留在半空痴吹的風雨之中。
見得如此,醒言自知其中有異;片刻後凝視瑤光,卻見它修長的劍身上紫電耀映的光芒漸去,轉而蒙上一層淡淡的紅光。
見得這樣,醒言一時也不及多想其他,便趕緊上前,將這靜若處子的古劍握在掌端——當這枚通靈的劍器再度入手,早和它心意相通的少年主人,此刻卻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似乎在這一刻,自己和這神秘的劍器不僅心意相通,還血肉相連!
“噫……”
握著瑤光,感受到指尖那份溫柔的清涼,醒言一時竟好像聽到冥冥中一聲召喚;於是抬起左手,抹去眼前雨水,在劈面而來的狂風驟雨中努力睜大雙眼,他便看到那幅終身難忘的情景:
竄若亂蛇的紫電已漸漸隱去,頭頂廣袤的蒼穹又沉浸入一片死靜的沉寂。在四周彷彿能將心底最深處染黑的黑暗之中,那大海的盡頭,從那天之東南,厚重雲空中隱隱射出幾道紅光,帶著血一樣的殷紅。當天空這樣的血光透視,讓四周陷入一片絕對的靜謐。在這幾乎不能忍受的死寂之中,南天那幾朵隱現的紅雲忽然變得清晰,遊移成一個圖案,眼、耳、口、鼻、眉,粗疏的雲光散落五處,組成一張巨臉的五官,生動活泛,猙獰可怖,正朝天地八荒靜靜地凝視——
“唔……”
遠在天邊的巨臉,卻彷彿就在眼前;鋪張半邊天的面容,卻好像在單跟這彈丸小島的渺小少年對視,嘲弄、諷刺、不屑、憎惡,種種叵測的神色溢於言表,似乎什麼都是,卻好像又什麼都沒有。
“轟!”
一瞬間,在這樣死寂一般的無聲境界中,醒言卻突然聽到一聲崩石裂雲的嚎嘯,面目猙獰的魔王放聲獰笑,肆忌憚的音波轟擊萬里,激起千層浪,捲起億丈血,一切都顫慄,一切都粉碎,一切都寂滅!
……也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才從這場噩夢中清醒過來。看看南天,卻已是雲開月明,海天清明;低頭看看手中劍器,發現她靜靜躺臥,已如一段頑鐵,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回首望望身後,女孩兒們眼中俱皆迷離,旁邊的驌驦駒垂頭喪氣,一切都已歸了靜寂。
“難道……只是幻夢一場?”
只是,心中雖然願意這樣認為,但身外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剛才的一切都真實;殘坦斷壁,殘骸斷木,殘肢斷臂,還有四個狼籍的廢墟中水精妖靈們悲傷地哭號,所有一切都說明,剛才確有一場橫掃萬物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