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有再等上幾年,哥哥才肯‘輕薄’……”
在這不知輕薄為何物的小女娃兒腦海中,又浮現起醒言右臉頰上鼓起的可憐模樣,心中竟覺得有些難過……
且不提小丫頭這天真可笑的心事,再說她的那位醒言哥哥,此時正在石坪上閒步。這看似恬靜的少年,心裡其實正在不住的鬥爭著:
“今晚俺該幹嘛呢?是依往日行那煉神化虛的功法,還是再召集一些走獸,來演練三四天之後的演講?”
而按他的心意,昨日那番宣講,其實自己並未純熟,還有諸多需要反覆演練的地方。相比之下,那煉化天地靈氣之事,倒也不急在這一兩日。目前提防在那講經會上出醜,才是火燒眉毛的大事!
只不過,經了昨晚那一場風波,醒言現在對演練之事,變得頗為躊躇。雖然,今日那寇雪宜似乎舊貌換新顏,但實在不曉得她這番轉變,是因為被自己昨晚那番話說服,還只是因為心存愧疚的緣故。
正在少年在這石坪上磨蹭,拿不定主意之時,忽聽得一個聲音在耳邊柔柔的說道:
“堂主,今晚不讓那些山獸來聽你演講麼?”
“呃?”
醒言聞聲轉頭,只見那俏立在銀色月光之中的寇雪宜,一臉的寧靜平和……
於是,這晚少年又得到一次宣講演練的機會。
不過,與昨晚有些不同的是,這次醒言只是稍稍吹了一小段召引百獸之曲,便見到昨日那些個珍奇山獸,已是銜尾魚貫而來。頃刻間,這千鳥崖袖雲亭旁的石坪上,便已是濟濟一堂。
正待醒言準備開講之時,卻忽然聽到半空中正傳來一陣奇怪的破空之聲;趕緊抬頭一看,才發現眼前的夜空中,竟正有許多禽鳥飛來!
這些翅轉如輪的禽鳥,順次降落在這千鳥崖上的松柏枝頭。方才那陣奇怪的聲音,正是這些山鳥翮羽劃空之聲。
而在這些不請自來的鳥雀之中,有些醒言能夠叫出名兒,比如那鷹、隼、鷲、鵬、鴟、鴞、鷯、鷚;但還有不少禽鳥,羽色奇異,神形飄逸,饒是醒言熟讀古經,卻還是全然不識。
“哈~咋來了這麼多鳥兒?”
看著眼前正紛紛落在松枝上的鳥雀,這位四海堂主是又驚又奇。
正自疑惑間,無意低頭一看,卻正瞧見自己那正端坐在眾獸之前的瓊肜妹妹,正是一臉得意的嘻笑——
“原來是這小丫頭!”
一望瓊肜臉上那副熟悉無比的笑容,醒言便立即找到山鳥自來的準確答案!
“也罷,正所謂有教無類。能在這麼多禽鳥走獸面前講經,俺那演練效果定然更好!”
於是,這位四海堂少年堂主,便轉驚為喜,略定了定心神,清了清嗓子,開始講演起道家經義來——
此時,群禽息羽,眾獸藏牙;整個石坪之上,除了少年那如同清泉一般的朗朗話音,便再無一絲雜語;
此時,小瓊肜專注的仰望著神采飛揚的少年;另外一位立在石鶴陰影裡的少女,同樣專注的傾聽著少年每一句話語;
此時,清風遍地,星月滿天,萬壑無聲……
立於這神仙洞府的抱霞峰頂,可望到那西天上銀月如鉤;素潔的月輝,正塗滿整個羅浮洞天。
夜裡的羅浮山,正氤氳蒸騰起朦朧的嵐霧,如絲如縷。若有若無的夜嵐,映著天上素白的月華,便幻成千萬綹銀色的輕紗,在萬籟俱寂的羅浮諸峰間,遊移,飄蕩……
而在這浩大廓寥的羅浮洞天之中,在某個不起眼的山崖上,正有一位與漫天星月同樣清朗的少年,睇眄天地,意興遄飛,在月光中講演著天道的秘密。
少年這樣的講演,一直持續到講經會的結束。只不過,這樣奇特的講演,並沒有就此終結。當他在追尋天道的道路上,每當有新的領悟之時,便會聚起山間的禽鳥獸群,將自己的體悟向他們宣講。
而往往,就在這樣的大聲宣講之中,少年更容易發現這些悟想之中的種種不足。
這樣奇特的講經,一直持續到少年徹底離開這羅浮山中的千鳥崖。而這少年也從來沒想過,他這樣的無心之舉,到底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多年以後,就在眼前這紛紛擾擾的天地江湖之間,有一個神秘奇異的道家宗門,逐漸進入眾人視線之中。
這個神秘的宗門,號為“玄靈教”。
就是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晉教派,門中卻似是奇人異士疊出;短短几年之間,便做下幾件震動四方的斬妖除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