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什麼重要事情好說呢?無非就是囑託要好好照顧居盈這小丫頭。
展信觀瞧,只見信中寫道:
“昨日夜酌,君之賦詩頗為雅麗;玩味之餘,老夫不禁技癢,也來試和一首:”
哦,原來和我談詩啊!難道昨晚那首即興之作、還真的不錯?再看成叔這行書字型,也寫得著實不錯,莊嚴肅穆中還能看出頗為飄逸灑脫的筆意。
接著往下讀,卻見成叔筆意突轉,換成一副狂狷的草書:
“痴兒控臥仙山背,
寒露滿身披月華;
蘭因絮果歌金縷,
本是羅浮夢裡人。”
只見這滿紙墨痕飛動,那二十八個字兒彷佛蘊藉著某種說不出來的靈氣,直欲離紙飛騰而去。只是讚賞之餘……這四句是和詩嗎?似乎和自己昨晚那詩不太搭邊。
不過雖然莫名其妙,這詩本身倒還不錯,音節婉轉,頗有可觀之處。特別是成叔這一手草書,狂而不亂,清麗靈動中,又見幾分灑脫出塵之意,顯見這成叔於書法一道,頗為精研。
正在心中贊著,少年又發現信下面還有內容:
餘觀李氏小梅,並非君之佳偶。
落款:靈成子。
“……看不出來這成叔,還有些為老不尊啊!我啥時說提過小梅啦。”
少年臉上不禁有些發燒。
“喂!這信裡寫啥了?”
居盈看到少年有點臉紅,於是很好奇信中的內容,便伸頭想湊過來看。
“去去,沒啥好看的。”
醒言才不好意思讓她看到最後那句話呢!
“想不到醒言你是個小氣鬼哦!”
看著居盈有點不滿的樣子,這少年突然想捉弄捉弄她:
“呵呵呵,靈成子、哦不,是你成叔他已經跟我說了,”
頓了一下,看著支起耳朵等待下文的少女,接著說道:
“成叔說要把你嫁給我!哇哈哈哈哈~”
話剛說罷,少年便學著清河老頭兒那樣,舞舞爪爪的誇張大笑起來。
“騙人!成叔他才不會這麼說呢!”
少女的臉上一下子飛起一道緋紅,慌張的說道。
過得半晌,聰明的丫頭終於反應過來,便反擊道:
“哼哼,就算成叔真要把我嫁給你,你敢娶嗎?!”
一聽此言,青澀的少年覺得自己的膽量受到了懷疑,便似受到很大侮辱,就有些賭氣的大聲說道:
“當然敢啦!”
“我張醒言,除了那傾城公主之外,誰不敢娶啊?!”
沒想,這次少女卻沒笑他無知的大話,只是俛首半晌,沉默無言,然後便抬頭嫣然一笑:
“傾城公主……她是吃人的大老虎麼?”
醒言居盈二人此番目的地鄱陽湖,煙波浩淼,水天無際,正是當時除了雲夢大澤、洞庭水泊之外的第三大湖,其狀如一隻南寬北窄的碩大葫蘆,系掛在如練長江的南側。
這次兩人還是乘著馬車,來到這饒州轄下鄱陽縣境內的闊遼水泊。許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煙波浩蕩的水勢,當活潑的居盈第一眼望見這驚濤拍岸、涵澹無涯的鄱陽湖水時,只睜大了雙眼,一句話也說不得。
良久,少女才從這大自然瑰麗雄渾的傑作中清醒過來,對醒言輕輕說道:
“從前爹爹讓我看書,書冊上總有‘水天一色’、‘水光接天’的句子,我便覺得這寫得好有詩意。而直到今日,我才真正曉得這寥寥幾字裡,蘊涵多麼實在的涵義……”
也難怪居盈如此感嘆,從這鄱陽湖邊向南望去,只見那水面浩大廓潦,極遠處仍看不到邊際。就在那目力所窮之處,這水泊,便與那青天連為一體,讓人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湖面。
醒言來過鄱陽湖幾次,倒不似少女那般激動。但受了居盈驚豔之情的感染,他現在也覺得今日這鄱陽湖格外的好看。
少年引著少女,一路沿著湖岸遊玩,渾沒注意到那輛馬車,也隨在後面緩緩前行。
近在咫尺的鄱陽湖水,濤浪不停沖刷著岸堤泥石,發出陣陣“嚯、譁”的聲響;霎時間,兩人只覺得一股清爽的水氣襲面而來,只覺分外的宜人。
看居盈遊興頗高,並不言累,醒言便帶著她繞著湖堤,遊了鄱陽湖畔的一些名勝景兒。一路迤邐,過琵琶亭,拜老爺廟,謁太君巖,登三國周郎點將臺。將近晌午時,居盈才覺得身子有些倦憊,醒言便薦她到鄱陽縣城的望湖樓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