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堅硬的石道,現在卻變得似棉花一樣綿軟,走在上面兩腳都好像借不到力氣,整個人都似要飄飛起來。
“呵~現在練練御劍飛行,說不定能成功……”
這位新任的中散大夫,腦袋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回到千鳥崖,第一件事,就是讓力氣最小的瓊肜在自己胳膊上狠擰一把。這小丫頭向來最聽醒言哥哥話,於是,就真的讓這位張堂主一聲慘叫:
“沒想小丫頭竟有這等好力!”
確認過並非夢中之後,醒言便跟堂中兩位成員鄭重宣佈這個好訊息,並拿出玉牒文冊讓她們傳看。
雖然,雪宜瓊肜並不大瞭解這份頭銜的意義,但聽得醒言一番解說,也大致知道這稱號來之不易,算是一份殊榮。於是,這四海堂上下便準備大肆慶祝一番。瓊肜跑去山中尋找香美的秋果,雪宜精心烹煮美味的菜餚,醒言則開啟酒罈的封蓋,準備等居盈回來好好慶祝一番。
今日居盈倒回來挺早,醒言回來後沒多久,她便從鬱秀峰歸來。聽得醒言興奮相告,居盈也十分高興,跟他祝賀道:
“恭喜堂主得此榮秩;再過幾年,說不定就能出將入相了~”
聽她這打趣話兒,醒言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又等得瓊肜從山中採摘歸來,這四海堂慶祝晚筵,便在袖雲亭中正式開席。
亭中石桌上,已鋪排開果饌飲食;四隻石盞,已斟滿清醇的米酒。待得張堂主一聲令下,這三位堂眾便次第入席,開始在斜陽晚照中推杯換盞起來。
自然,除了醒言杯中是原汁原味的米酒,其他三女酒盞中,都已勾兌了大半杯冷泉之水。在啜飲之前,居盈又將石杯中酒水倒入醒言相贈的那隻隨身竹盞中,說她已經習慣用竹杯飲酒。
晚風清徐,夕霞明媚,過不多久,這袖雲亭中的酒宴上,便已是杯盤凌亂。醒言酒量甚佳,陪這幾位女孩兒喝酒,只能算作小飲。但她們幾個,杯中雖已勾兌泉水,卻也是有些不勝酒力。不多時,瓊肜雪宜粉頰上已是兩片酡紅。居盈酒力,似乎比上次馬蹄山夜酌,又有了不小的進步;但酒過三巡之後,也已現出嬌憨之態。她那從不似人間凡物的蕊靨仙顏,現在也飛起兩朵嫣紅,如染西天明霞。
那醉了酒的瓊肜,便開始口不擇言的數叨起她哥哥往日的“輕薄”行徑來。小女娃兒口齒不清的話語,雖然聽起來幼稚可笑,但不知怎的,卻讓居盈丫頭臉上酡紅之色更濃,恰如那春水桃花,嬌豔欲流。一時間,直瞧得醒言酒意更濃,如欲醉去。
筵至半停,酒正微醺,忽又有相熟的華飄塵、杜紫蘅、陳子平、黃苒四人,各攜了酒菜,一齊來千鳥崖上向醒言祝賀。於是,從屋中搬來幾張藤椅竹凳,重開酒筵。
酒至酣時,醒言忽覺意動,便離席拔劍起舞,對著眼前的明月青山,醉步石崖,劍擊秋風,清聲歌道:
“芝華燦兮巖間,明月炯兮九天。
借醇醪以沉醉兮,問靈劍之前因。
拂香霧之仙袂兮,振神靄之玄纓。
排風霄而並舉兮,邈不知其所之……”
清朗高峨的吟唱,迴盪在月下空山中,餘聲久久不絕。華飄塵等人,在旁亦是彈缶擊節、清嘯相和。
醒言歌罷入席,已見瓊肜不勝酒力,倚欄醉眠,便捉臂抱入屋中,置於小榻上安睡。安置完畢,復又出來飲宴。
移時,興盡席散,醉態醺然的幾位年輕道友,便相互攙扶著踉蹌踏月歸去。正是:
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歸。
翌日上午,直到日上三竿,醒言幾人才得起來。瓊肜雪宜酒醉頗深,醒言居盈起來洗漱時,她們還沒起床。
寒涼的泉水,讓醒言昨晚的酒意一掃而空。此時的頭腦,正是格外清明,於是又不免琢磨起中散大夫和揭陽剿匪之事來。
初得封號的興奮過去,再看看今日之事,卻似與昨日也沒啥不同。
想著想著,不經意便瞥到身旁的少女。看到居盈嬌嫋的身形,少年倒是心中一動,想也不想便開口問道:
“居盈,你是不是與那段太守相熟?”
聽得問話,正撩水敷面的少女卻是一顫,手上的動作變得遲緩起來。
“不會真與段大人相熟吧?”
原本只是隨便問問,卻見到居盈這反常反應——難道,居盈真的認識段太守?
“也不算相熟。”
居盈已經反應過來,正斟酌著詞句。緩慢的語氣,小心翼翼的措辭,似是鎮靜,卻反而隱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