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又只有一間房了……
月色正濃。
沈知離鋪好被子,斟酌了一下,轉頭,對著坐在對面榻上雙手抱被的蘇沉澈:“蘇公子……”
蘇沉澈彎眸笑道:“知離,叫我沉澈就好,當然你如果喜歡叫單字澈我也沒有意見的。”
沈知離:“……”
裹了裹被子,蘇沉澈語氣正經道:“知離,雖然開春了,但天氣還是有點涼,需要暖床麼?”
沈知離撫額:“……不用了。”
不等蘇沉澈說話,沈知離對他招招手道:“這樣,你坐過來,我們好好聊聊。”
蘇沉澈歡脫奔過去坐好。
沈知離也坐下,手指敲著桌面:“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你不是已經恢復記憶了麼,為什麼還賴在我身邊不肯走?”
蘇沉澈回答的毫無芥蒂:“因為我喜歡你啊。”
沈知離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蘇沉澈,就算我再想相信你,也實在不能接受什麼一見鍾情而一往情深……你到底圖我什麼啊,你說清楚好不好,真的不用硬裝下去了,你救我多次,如果能做到的我儘量答應你……”
她的話沒說完,手就被人握住了。
蘇沉澈靜靜望著她,眼神幽幽道:“在明月宮裡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沈知離一頓,抽出手,不自然道:“……怎麼扯到這個了。”
蘇沉澈卻又接著道:“我父親的一個腎臟和執掌令牌都在紀明月的手裡,無論如何我想拿回來,只能跟她虛與委蛇,不想告訴你,是不想你擔心也怕把你牽扯進去……雖然他不是個好父親,但畢竟生養我多年,不做的話是怕會於心有愧。”
他的聲音低沉,夜晚裡聽語氣顯得很淡,讓人不由自主回想起那天他對紀明月說的話。
——妻子亡故,他獨自一人留在江南醉生夢死,相好無數,可每個都不超過一個月,你跟了他三年,難道還是什麼都察覺不出麼……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連愛也不敢愛的可憐蟲……
沈知離忽然有一瞬間語塞。
這是蘇沉澈的私事,她一個外人本來也無從置喙。
唇動了動,沈知離道:“你不用跟我解釋的。”
蘇沉澈垂眸:“可是那天你很生氣。”
沈知離想說我生氣那也只是我的事情,但又覺得未免太過傷人,反覆斟酌才循循善誘道:“那現在呢,你就沒有什麼打算麼?你畢竟還是十二夜公子,不該這樣陪在一個女人身邊,你應該……”
蘇沉澈:“我不想再去管了。”
沈知離不明所以:“啊?”
皎潔的月輝透過窗稜斑駁投落,幾許流瀉在地面。
窗外寂靜無聲。
蘇沉澈的面容顯得有些落寞:“我的母親在我出生後沒多久就被人殺了,因怕見我念及母親,父親幾乎自我有記憶後就很少見我,童年一直將我寄養在姑姑姑父那裡,有時一兩年都甚至見不上一面……會做十二夜公子也是母親舊部想要我為母親報仇,想為我謀權奪利,但那實在很累……”
沈知離又是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沉澈的模樣實在不像說謊,心軟了軟,父母不在的苦澀她能體會,可……她終究只道:“別這麼說,你做的很好啊,就連我久居回春谷都聽過十二夜公子的大名,全江湖除了各大門派的掌門最出名的就是你了……”
“好又怎麼樣,不好又怎麼樣?又有誰會在乎。”
蘇沉澈苦笑了一聲,手覆蓋上沈知離的手,摸了摸,語調輕悵道:“知離,你就這麼想趕我走,讓我陪著你不好麼?”
抬起的琥珀色眸中,有幾分近乎卑微的懇求。
讓人動容的神情。
不是不好,只是……
微涼的手指觸上她的額,沈知離愕然抬頭,卻見蘇沉澈動情的望著她,眸中是漾了滿眼的深情,濃若化不開的稠霧。
沈知離一時反應不及,手指已經順著她的臉頰摸到下頜,輕輕托住,另一手反環過她的腰,將她貼近自己。
然後那張清俊澄澈的面容越來越近……
……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
沈知離在千鈞一髮之際,雙手握拳,死死抵在蘇沉澈的額前,阻止了對方親過來的唇。
然後,果斷掙脫而出。
這麼好的氣氛,明明就差一點點了……
蘇沉澈默默轉頭,撅嘴怨念道:“知離,為什麼推開我啊?”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