馱獸,耐寒的能力確實比騾馬強,但沒法走太長的路途,一到暖些的地方,直跟得病沒兩樣,騾馬幫要是有貨要往高原地方馱送,常要跟犛牛幫僱請個一、兩天幫忙,將貨物馱過最難走的雪原。
而光是喊得出名號的犛牛幫就有十餘家,位列在前三大的除了“西嶺”犛牛幫外,尚有“東壩”和“北川”,三家可說勢均力敵,卻都想尋機並了對手。這給了“霸寨”一個好機會,能見縫插針、在裡邊穿針引線,鼓動著“東壩”和“北川”兩家,把沒了大當家主事的“西嶺”分食得一乾二淨。
讓力千鈞忙了一整個冬季的,正是這借刀殺人的活兒。
大功即將告成,預計春天來臨時,“西嶺”這名號也該撤了。
抹抹臉,他深吸了口氣,拎著兩罈子好酒往姑娘的小石屋走去。
今晚是團圓夜,寨子裡仍打光棍兒的漢子們沒地方去的話,可以到寨中大堂和幫主大人一家子一塊兒吃年夜飯,他以往會去,但今年有人約了他,說要同他一起圍爐。
有人約他呢!
光想著這點,他心情便如水漲船高,不斷往上攀升。好樂!
走走走,快走!他要赴姑娘的約!
沿途的人家,屋裡、屋外都熱鬧著,孩子們放鞭炮,狗兒汪汪叫,幾個寨民們樂呵呵同他打招呼,他與對方互道恭喜,到底遇過誰、說過什麼話,他也沒啥記憶,只知輕飄飄的腳步終於來到小石屋。
他跨進那溫暖所在,見小廳方桌上已擺滿好菜和兩副碗筷,碗的尺寸很不一樣,一個是秀秀氣氣的小瓷碗,一個則是寬口大陶碗。他不禁會心一笑。
放下酒罈子,他走進灶間想幫忙,裡邊沒人,倒是通往屋後小空地的側門虛掩著,他推門出去,見姑娘仰著小臉立在那裡……不,她並非靜佇著,而是輕輕地旋身、再旋身,兩隻細臂也輕輕地隨興旋擺、不花半點兒氣力似的,她長髮畫出柔美的弧,衣袂與裙襬飛飄。
好美……
真的好美啊……
力千鈞兩眼一瞬也不瞬的,直勾勾瞅著,彷彿被奪魂攝魄。
忽地,那曼妙身子盈盈一旋,螓首側了過來,雲婉兒終於看見他。
“你來了。”她笑著,邊將髮絲撩至耳後。“外頭飄起雪,雪花小小的,很美。”雪花轉啊轉的飄落,教她不知不覺跟著旋舞而起。
被她一提,力千鈞這才意識到真有飄雪,他走來這兒的路上竟半點未覺,腦子裡只歡喜著要來赴約,其他事全入不了他的眼。
“你跳舞的模樣……很好看。”他神情認真。“比雪花還好看。”
雲婉兒抿唇又笑,雙腮紅撲撲。
“我已許久沒練,跳得其實不好。”
“好看就是好。”用力頷首,他胸膛起伏明顯,音嗓略啞。“你方才轉圈圈的樣子像在享受些什麼,仰著小臉,嘴角翹翹的,眸子彎彎的,好舒服、好放鬆似的……婉兒,你很喜愛跳舞的,不是嗎?”
儘管從小被逼迫著習舞,被逼著以絕妙舞姿宴饗每一個付得起高價的尋歡客,對於舞,將自己放逐在舞步裡,騰旋飛躍,神魂空渺,她將情一次次抽離,又一次次揉進當中,尋覓著燭火般微小的慰藉,怎是不愛?
思路一清,她心情開闊了,也學他用力點頭,眸兒瑩亮。“是的,我很喜愛。”
見她當真開懷,力千鈞沉靜地吐出胸中氣,方唇揚高。
此一時分,雪花仍輕落著,他正欲喚她進屋,姑娘卻已朝他走來,那步履如在湖面滑挪,靈巧靜謐,盈盈來到他面前。
“力爺能陪我跳一段嗎?”輕問。
“我、我不會跳啊!”被邀舞的男人炯目略瞠。
“借我一隻手掌,陪著我、看著我跳,就一小段,好嗎?”
“呃……好……”總歸又被下咒一般,姑娘的要求他只會應聲“好”。
但話一允出,立馬就悔了,無奈他自認是好漢一條,君子一言尚駟馬難追,好漢一言也得讓八匹千里馬追不上才像話。
既是這般,當然硬著頭皮陪姑娘跳!
但……咦?咦咦?!
她怎麼拉下他、攤開他粗黑大掌,然後……
力千鈞略瞠的眼睛瞬間大瞠!
姑娘要如何擺佈他,他全由著人家操弄,要他蹲,他便蹲,要他伸臂攤掌,他乖乖照做,然而,當雲婉兒在他面前脫去鞋襪,將一隻裸足踏上他攤開的掌心時,他兩顆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眼眶,心兒怦怦跳。
她的足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