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身的舟子把著長長的篙,跟天搏命。
一天半的水路行來,下了船,闕勾給了他加倍的船金。
益州是個大縣,驢馬車什麼都有,闕勾挑了兩匹腳力強健的馬,跟當地百姓問明路線,便直往天鳩峰去。
嫘兵兵心急如焚,一路沉悶不語。
闕勾見狀也收起嘻皮笑臉,該擔待的、該用心的全部一肩扛起,沒有讓她操到一絲的心。
“這是從蘭州來的哈密瓜,很甜,店老闆還特別幫我冰鎮過,吃了心涼氣爽,也不怕中暑。”一瓣甜美的瓜被放到嫘兵兵的手掌。
冰沁的涼意雖然消暑,但她一點食慾也沒有,只覺得心浮氣躁。
“吃,你已經好幾天不吃不睡,就算鐵打的人也受不了,你這樣怎麼到得了天鳩峰?”闕勾看她半天不動手,命令的說。
為了讓她開胃,他跑了好幾家水果攤才買到這解渴的瓜,他不是氣佳人辜負他的一片心意,而是怕她倒下,他會心疼。
看他滿是期望的眼神,她感動的垂下眼,咬了一口:“瓜很甜,好吃。”
“我就說嘛,我挑的一定甜。”人家是賣瓜的自誇,他是瓜連人一起誇。
“我們還要多久才到天鳩峰?”瓜的香甜留在齒頰間,也許是這片瓜的功勞,也許是闕勾的鼓勵,她的精神明顯轉好。
“我打聽過,天鳩峰有一十八個賊窩,天生的盜賊窟,要找人不容易。”
“那怎麼辦?”
“呵呵,”闕勾笑得比撿到錢還賊,“有錢能使鬼推磨,要套口風還不容易,你爹又不是一個人,押那一趟鏢少說也有半個市鎮的人見過他,多撒些銀子就問出來了。”
嫘兵兵聞言,無精打采的雙眼在這幾天中首次露出點點光芒,她孩子氣地抓著闕勾的胳臂直搖。
“快告訴我爹的下落。”
“走吧,很近,要是我們走得夠快,日落前一定可以到達。”
重整過情緒,她打起精神跟著闕勾往盤旋如蛇的天鳩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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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鳩峰不難走,有條容許馬匹經過的山道,遠山青翠,嫘兵兵不知道是自己往高處走引起的耳鳴還是錯覺,她竟然聽見喜慶才有的嗩吶、彩炮聲。
“想不到這山裡頭還有人家辦喜事?不會是山賊娶親,娶個押寨夫人吧?也好,我們順便要杯喜酒喝。”闕勾豎起耳朵,當自己是來踏青的。
鑼鼓聲漸近,大批迎親的人馬跟闕勾兩人面對面的撞上了。
嫘兵兵靠向一旁讓出路來,不意看見身披大紅綵帶的新郎倌竟然是她一意要找尋的爹——嫘宮。
不用說,闕勾也看見了。
“女兒啊,爹爹就知道你趕得及來喝我的喜酒。”馬上英姿煥發的嫘宮笑開一張嘴,宛如坐擁天下的霸主。
這,究竟怎麼回事?
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從天鳩峰迴到益州。
在嫘宮暫時租下的宅子裡,嫘宮抓來了烏龍信差,把差點變成悲劇收場的事情做了簡單的敘述。
原來,嫘宮押鏢回江南,經過天鳩峰的時候真的碰上攔路搶鏢的山賊,也不知怎麼回事,跟那女山賊打來打去,打到後來兩人居然生出微妙的情意,頓時天雷勾動地火,甚至一同把鏢護送到目的地,雙雙恩愛地回來成親。
嫘宮怕自己的逾期不歸會讓女兒擔心,便差人送了封信回家,誰知道帶口信的徒弟完全把嫘宮的意思弄擰,寫信的人也跟著寫錯,連篇錯事就這樣發生了,好端端的一樁喜事完全被人誤會。
“婚姻大事為什麼不等回家再辦?”嫘兵兵不解地問。
嫘宮居然害躁地紅了一張臉。
“我跟她等不及了。”等不及要相愛,“來,我讓她出來跟你見個面,你就知道她有多溫柔可愛。”嫘宮也不管新娘子不能隨便拋頭露臉,親自去新房把還沒拜堂的新娘給帶了出來。
新娘經過梳妝打扮,雍容大方的舉止怎麼看都不像山大王,也難怪一向漫不經心又粗心的父親會對她一見傾心。
“我爹爹交給你了。”別人家嫁女兒才有的心情,嫘兵兵此刻卻感受到了,她明白這樣爹就跟潑出去的水沒兩樣。
雖然不捨,可她的爹有了好的歸宿,她也放下心中的重擔。
她自由了不是?!
新嫁娘帶了兩個女兒、兩個兒子跟一個山寨的人馬嫁過來,她爹也不用暗地嘆息沒有子息可以繼承武館,可以想見武館會越來越興旺。
喜事足足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