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遠方地平線上的煙塵,忍不住也嘆了口氣:“李無憂,你究竟是怎樣個人呢?”
只是這嘆氣的二人卻怎麼也沒想到日後挽狂瀾於既倒,將新楚從亡國邊緣拉回來的,卻正是這支被軍神王天認為是禍亂之源的無憂軍團,而柳隨風懷著一腔憤憤離開憑欄關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正見證了一場血雨腥風的開始。
世事之奇,一至於斯!
無憂軍團剛剛走出半個時辰,憑欄關的北門已是胡笳悠悠,金鼓如雷。
馬蹄聲疾,馬未至,馬上的通訊兵已飛身掠到馬前,帶來的訊息與王天的猜想不謀而合:聯軍開始攻城了!
王天從臨時帥府趕到北門的時候,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果然不出柳隨風所料,十八連環壘真的就被蕭如故以犧牲三千名騎兵的代價用千里赤給燒掉了,近兩萬楚軍士兵活活被燒死。楚雷當場昏了過去,而聯軍也早已攻到護城河下。
慘烈的喊殺聲、震耳欲聾的火炮聲、兵刃交擊的鈍響,馬嘶、蹄聲、人的哀鳴、護城河的水聲,天地就像個鬧哄哄的大葫蘆,裝下了世間所有的喧囂。
刀光、劍光、火光、陽光,各式法術施展時發出的絢爛的彩光,將天地變成一片充斥著光影的大彩盤。
夏日的暖風,夾雜著血腥味,吹在臉上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冥火,面板似乎將被烤焦。利箭如暴雨,從城頭到城下,頻繁的來往,每一次都帶走無數的冤魂。風聲鶴唳。
在休養了近四十天後,雙方都士氣如虹。蕭如故一開始就投入了二十萬大軍,不惜傷亡地猛攻那不過十丈寬的憑欄關牆。不過是片刻功夫,護城河裡幾乎已經被屍體所填滿,一河流赤。聯軍卻絲毫不知死亡為何物,前赴後繼,永無斷絕,倒好像他們遠赴異國他鄉本就為求一死。
城頭的楚軍見到連環壘的兄弟被殺,更像是急紅了眼的老虎,欲擇人而噬。在兩倍於己的敵人面前,他們一無所懼,人人奮不顧身。
腥風血雨中,王天直直地站在城頭,像一杆驕傲的標槍,見到十八連環壘火光兀自未滅,心頭閃過重重的悔意,但他知道這不是後悔的時候,迅疾定下心神,聚精會神地注視著戰場上的局勢。
王門四大戰將,王戰,王猛,王紳和王定這四個結義兄弟,如眾星拱月般站在他的左右。
王天看著馬蜂一樣撲上來的聯軍士兵,對四人道:“你們誰知道蕭如故讓這麼多士兵來送死是為了什麼?”
四戰將的老大王猛朝城下吐了一口濃痰,信誓旦旦道:“老子敢發誓,這一定是蕭如故覺得我們這邊風水好,他決定把同胞們都送到這邊來安葬!”
老二王戰卻以一副同情的語氣對王天道:“元帥,你到底欠了蕭如故多少銀子?害得他不惜手下的性命來找你要錢?”
“二位大哥說得都有道理!不過在我看來,這還不是主要原因,蕭如故一定還有什麼陰謀!”老三王定若有所思地說。
“什麼陰謀?”眾人齊聲發問。
“我正在想!”王定老神在在地說。
“靠!”眾人一起唾棄道。手下計程車兵們看到元帥和將軍們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中依然能談笑自如,都是信心倍增,殺敵更加勇猛。
“你們仨少給老子胡扯!”王天笑罵了一聲,最後問四人中年紀最小的王紳道:“小紳,你是怎麼看的?”
王紳冷靜分析道:“依屬下愚見,蕭如故這樣做一方面固然是真的想要用猛攻來開啟缺口,另一方面怕也是要消耗盟友的實力而儲存自己的實力,你們看,來攻城的多數是陳國和西琦計程車。由此可以知道,元帥的等待已經起了作用了,在平靜了四十多天後,三國聯軍內部已經出現了問題,這次的攻勢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轉化他們的內部矛盾。”
王天點頭讚許道:“不錯!你能想到這一步,已經難能可貴。不過,事實上正如阿定所說,這裡面其實還有別的陰謀。”
“什麼陰謀?”四人都收斂了笑容,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蕭如故是想……”王天的話音未落,一支全身帶著金光的勁箭,彷彿是穿透了虛空,以一種看來極端緩慢,但實質上快如疾電的速度朝城頭的王天射來。
如夢似幻!四大戰將紛紛拔出兵刃挺身去迎,但那箭卻似真還幻,明明就在眼前,一刀砍去,箭已改變軌跡飛往在另一個位置,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瞻之在左,忽焉在右”,那種感覺就彷彿這支箭本身已與虛空融為一體,是以可以不按物理軌跡、不按常規地出現於任意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