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底子在那裡,往常我一個老奶奶穿什麼都使得,如今你這個新媳婦倒不必如此。”
琳琅笑道:“終究太惹眼了些,倒惹眼紅心熱,等離開,再作打扮罷!”又伸手拉開褂襟子,露出一截銀紅緞子灰鼠襖兒,笑道:“況且我穿著皮襖呢,只是外面不大顯。”
楊奶奶笑了起來,點頭道:“村裡雖說有幾個尖酸刻薄眼皮子淺的,但大多數都是實誠的莊稼人,只是羨慕罷了,哪有什麼嫉妒?這新媳婦的嫁妝,便是嫉妒,也嫉妒不來。你的嫁妝自個兒收好,將來傳給我的重孫子重孫女,那才叫一個好呢!”
琳琅被她說得臉紅,低頭燒火不語。
楊奶奶又把卷子、鹹肉、雞蛋蒸上,切了四個鹹鴨蛋,一碟五香大頭菜,才有空跟琳琅說話,道:“自打這門親事結了,我心裡就想著,等咱們去西山大營時,找兩個人單管洗衣做飯打掃房舍,如此你我也清閒些,想動手便偶做一點子,不想動手便叫他們做,如何?”
琳琅詫異,她和楊海同進同出,知道昨日回來後,他並沒有提過自己說要買下人的事。
看到她這副神色,楊奶奶笑道:“我就不能使喚兩個下人?不忘記莊稼人本分罷了。從前我住在村子裡,使喚人沒意思,況莊稼人也不愛那些排場。以後咱們去西山大營,上頭給大海一處十來間的院子,那一幫兄弟常來走動,我們祖孫兩個如何做他們那麼多人的飯?忙不過來。因此我想著,臨走前,買幾個能幹的下人帶去,你只管在家裡做些針線活兒便成了。”
又笑道:“這叫大勢所趨。況且,我可捨不得孫媳婦水蔥兒似的一雙手給磨粗了,繡花養草也還罷了,我也不想重孫子重孫女生下來便要洗衣做飯。”
琳琅忖度半晌,笑道:“奶奶說得極是。我原說,奶奶上了年紀,很該清閒了。咱們家也不缺買下人的錢,買兩個下人使喚,奶奶便能清閒好些,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楊奶奶撫掌笑道:“就這麼說定了,也別買什麼小丫頭,活兒幹得不多,反咱們養她們!”
琳琅便說起買幾戶壯年家人。非常文學楊奶奶細細一想,點頭道:“這樣好。不說實惠,難得的是他們都能做活。”
此事便就此定了下來。
一時做好了飯,等了一會子,楊海未歸,琳琅道:“我去看看他回來了沒有。”
楊奶奶笑道:“咱們先吃,不等他,再說,我見筐裡少了幾個卷子,想必他帶上了。他也沒那麼快回來,這裡離西山瞧著近,事實上一來一回得有三十多里,不信你去看。”
琳琅出門往西面一看,只覺得遠山疊嶂,平地上也沒見什麼人影。
正欲回來,忽聽隔壁響起開門聲,一箇中年婦人出來倒水,見到琳琅,臉上立即堆滿了笑,說道:“一早就聽到你們家開門聲,想必大海去打獵了?你在等大海?”
成親那日拜長輩時,琳琅知道這婦人乃是楊海堂叔楊大郎之妻白氏,兩家素來親厚,那個在新房裡為她辯駁的紅衣女孩兒便是她未出嫁的小女兒紅袖,忙笑道:“可不是,才做好飯,大哥還沒影兒,我出來瞧瞧。”
白氏道:“那你還是趕緊回去和你奶奶吃飯,打獵不能騎馬去,大海得大晌午才能回來。”
琳琅笑著應是,道:“嬸子閒了,常來坐坐。”
回去便與楊奶奶用了飯,一併收拾妥當,楊海仍不見蹤跡。
倒是白氏攜著紅袖過來找她借花樣子。
可巧琳琅正在炕上做針線,見她們進來忙讓座,聞言便拿出厚厚一疊花樣子與她們挑。
紅袖看得目不暇接,白氏讚道:“我竟看花眼了,這麼多的花樣子,便是一天畫一樣,也不知得畫幾年。紅袖,多跟你嫂嫂學學,我去找大娘說話去。”
紅袖早就滿口答應了,白氏方去找楊奶奶。
琳琅拿出八寶盒讓她吃果子,又笑道:“你看中了哪個花樣子,我給你描下來。”
紅袖笑道:“樣樣都好,叫我挑哪個?”
琳琅想了想,道:“你繡什麼?”
紅袖側頭笑道:“臘月底是我外祖母的壽日,我想給外祖母繡個荷包做壽禮。”
琳琅聽了,翻開繡花樣子,指著一張五隻蝙蝠圍繞篆壽字的花樣道:“那便描這副五福捧壽罷。五福乃指一壽、二富、三康寧、四攸好德、五考紋命,寓意多福多壽。”
紅袖欣喜道:“既這麼著,我就要描這一張。”
琳琅取了炭筆和紙張,伏桌描畫。
紅袖微微打量了一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