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林姑娘,林姑娘先定了親,後來又看中了琴姑娘,琴姑娘也定了親,再後來,又想為寶玉說甄家的姑娘,不想甄家竟抄家了!如今也沒人選了,難道還叫我們寶玉等上十年八年不成?和尚說寶玉不宜早娶,寶玉不小了。再者,瞧瞧蟠兒媳婦就知道了,只因沒打探清楚,竟娶了個攪家精!寶玉還是娶個知根知底的媳婦罷,也不求別的,模樣兒穩重,門當戶對,又能勸諫他讀書上進就好。”
聽到這裡,賈政一想,滿府裡親戚家的女孩兒未定親,也只有寶釵一人了,況且金玉良緣的傳言他也有所耳聞,寶釵性情也頗符合他之心意。
王夫人長嘆道:“如今我也沒合適的女孩兒說給寶玉了。”
賈政素來不管庶務,也不知府裡已如江河日下,便點頭道:“既然你說好,那便問問老太太,倘若老太太也願意,就上門向姨太太提親。”
王夫人聽了登時喜上眉梢,點了點頭,預備了一肚子的話好說服賈母。
不想賈母聽完後,卻沉默下來。
王夫人心裡倒也不急,畢竟眼下合適的女孩兒非寶釵莫屬。
過了良久,賈母才問道:“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王夫人陪笑道:“總得先看老太太的意思,我們的眼光哪裡比得老太太?等老太太定了人選,後日進宮再請娘娘掌眼,若娘娘也中意,竟能給個體面也未可知。”
一旁邢夫人聽了,道:“何必再往外找去?現成不就有一個?”
賈母不動聲色,只問是誰。
邢夫人笑道:“除了薛家大姑娘,還能有誰?不說她家有百萬之富,帶上嫁妝正好也能貼補府裡一些,免得咱們寅吃卯糧,為人又是極溫柔和平,再沒人比得上了。”
王夫人鬆了一口氣。
雖說大房二房嫌隙日深,到底薛家也是邢夫人侄女的婆家,自然偏向些。
賈母疲憊地道:“看來你們都覺得薛家寶姑娘好?”
王夫人不敢點頭,邢夫人卻點頭道:“可不是!金玉良緣可是天造地設的呢!除了寶姑娘,還能給寶玉說誰家的女孩兒?畢竟各家女孩兒早早就定親了,哪裡拖得這麼久?況且寶姑娘生的日子也好,補天節呢,可見是有大造化的人!”
賈母卻很憂慮,總記得寶釵臥室樸素一如寡婦之舍,怕帶累了寶玉的命格。
最終,賈母仍舊沒有應承,王夫人一時也無計可施。
琳琅聽說後,暗暗感慨。
王夫人忍到如今,依舊對賈母無可奈何,賈母大勢雖去,終究還是寶塔尖,只要她不願意,按著賈政的孝心,王夫人便不能強行為寶玉定親。
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為一個寶玉,婆媳私下爭鋒多年,到底也沒什麼意思。
二月十一日,是蔣玉菡和鴛鴦之女的滿月,雖未大辦,但作為姑姑,琳琅親自過去了,送了一套衣裳,和一整套金項圈金手鐲金腳鐲金鎖片。
鴛鴦也不推辭,笑道:“姐姐給你侄女取個名兒罷。”
琳琅熟練地抱著小侄女在懷,笑道:“叫玉菡給取,我雖是姑姑,可你們是父母!”
鴛鴦今日該出月子,不過按著琳琅的囑咐,仍舊坐滿四十天月子,因此也不出門,她倚著靠枕,笑吟吟地說道:“我和玉菡商議了,叫姐姐給取呢,好借姐姐的福氣。”
琳琅失笑道:“我有什麼福氣?”
鴛鴦道:“姐姐還是沒福的?都說你有福,借點子給我們丫頭。”
琳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過按面相上的說法,她唇上一點硃砂痣,也的確是蘊福之相,只得道:“既你們都叫我給小侄女取名,我取了,你們可不許嫌棄!”
剛進門的蔣玉菡和鴛鴦一起點頭。
琳琅想了半日,道:“就叫雅福罷,橫豎你們夫妻家業越發好了,也不能叫個粗名。”
鴛鴦聽後,唸了兩遍,道:“雅福,既有姐姐讀書識字的雅緻,也有姐姐的福氣,倒是好名字。就叫雅福罷,蔣雅福。”
琳琅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女嬰,越看越愛,嘆道:“都說女兒是孃親貼心的小棉襖,我什麼時候也有這麼個閨女就好了,我每天給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教她讀書識字,教她描龍繡鳳,早早地給她攢嫁妝,長大了風風光光地嫁個好婆家。”
鴛鴦道:“我們倒想要兒子,要不,換個過子?”
琳琅笑道:“這哪能換?不拘男女,總是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我們也不必學別人家重男輕女,一個聰明乖巧的閨女,比十個調皮搗蛋的兒子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