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抬高了自己。柳湘蓮雖說無家無業,父母雙亡,卻也有些根基,既是世家子弟,生得又美,還有個姑媽嫁了官宦人家,便他姑媽這一關都過不去。
因此,眾人私嘲者有之,暗諷者有之,還有一干人等著看笑話,不一而足。
既然柳湘蓮不肯答應這門親事,賈珍無心吃酒,等眾人散後,便去小花枝巷子內告訴苦等柳
湘蓮歸來的尤三姐,並尤老孃和尤二姐母女。
原來尤氏姐妹經鳳姐大鬧,也不好住在寧國府,她們母子本就沒有家業,全靠賈珍接濟,離
了寧國府,便無去處,幸而賈璉先前買下的小花枝巷子裡房舍傢俱齊全,共計二十餘間房舍,
還有兩個丫頭,便先住在這裡了,月月還有賈珍另打發人送銀子,倒也十分豐足。
尤三姐好容易等得柳湘蓮回京,又得賈珍放她外嫁,不想柳湘蓮竟一口拒絕,自是嫌棄自己
淫奔無恥,不屑為妻,不覺滴淚道:“我痴心苦等五年,不想他果然冷心冷情,一言而拒絕。罷了,罷了,原是我之奢望,又豈能得他以情相報?”
尤二姐想到自己也得賈璉反悔退親,心內苦澀不已,暗歎姐妹孤苦無依,忙勸道:“也是我
們姐妹命苦,名聲在外,如何能怨別人?
賈珍眼睛住尤氏姐妹身上一溜,笑嘻嘻地道:三姐放心,雖然柳湘蓮不應,我總也能為三姐尋個更好的。
尤三姐翻臉道:“我只等他,他不應,我也不找別人,你別自拿主意一’說畢便回屋了。
賈珍碰了一鼻子灰,又見尤二姐跟著進去勸慰,正要託詞幾句和尤老孃說笑,忽聽裡間尤二
姐一聲驚叫,充滿了倉皇無奈之意,忙搶步進去,只見遍地青絲,而尤三姐正拿著剪子絞頭髮,虧得她頭髮極多,尚未絞完。
尤二姐頓足哭道:“你這是何苦?
賈珍上前去奪,尤三姐身形一轉,避了開去,手裡仍持著剪刀,冷冷地看著賈珍,罵道:
倘若不是你們這些現世寶,我們金玉一般的人如何會落得如此地步?我們姐妹如今也沒人肯要,也沒人肯娶,你們稱心如意了?還想再來辱我們?我告訴你,沒門,我便是做尼姑,抹脖子,你們也別叫我再入泥坑,脫不得身!
笑的人說道:“離了紅塵又怎樣?尼姑庵裡這樣風花雪月的事兒還少了?橫豎是不乾淨的人,她這樣的人,別說柳二郎,便是尋常百姓家娶個寡婦也比她強,寡婦還比她清淨守節呢,她看中的人不肯娶她,想娶她的人她又看不中,才想著出家。
嘆的人卻道:“柳二郎也太無情了些。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他自己一無所有,如今有這樣情深意重剛烈的賢妻改過自新,嫁給他,宛然便是紅拂女之流,巨眼識英雄,何以竟因旁人的幾句閒言碎語就不肯答應?倒弄得美人遁入空門,可惜,可惜。
又有人反唇相譏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也不想想柳二郎是誰,尤三姐又是誰,誰娶了她,一輩子抬不起頭不說,便是子孫後代也叫人詬病,。柳二郎將來還能出門不能?
鳳姐卻啐道:“便宜她了,沒有抹了脖子!
如此言語,各個不一,唯有寶玉跟著嘆息了一場,暗暗可惜了尤三姐之為人。
琳琅知道後,已是九月間了。
她無法對柳湘蓮和尤三姐置評,畢竟尤三姐的愛情本就是一場悲劇。
柳湘蓮接受了,或可伉儷相得,但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子孫後代都將一輩子忍受別人不堪的
目光,長此以往,又有何幸福可言?柳湘蓮不接受,尤三姐便陷入絕望,只有死或者出家兩條路,卻也是她為自己失足付出的代價。
怪尤三姐自甘墮落?不能。尤三姐的淫奔無恥,不過是時代給美麗女子造成的悲劇。在賈珍
一干人的權勢下,尤二姐是嫌貧愛富,水性楊花,尤三姐固然也有本性在內,卻是身不由己更多些,事後反過來諷刺作踐辱罵賈珍,罵得利落,罵得大決人心!
能怪柳湘蓮嗎?也不能。他固然灑脫不羈,行事豪爽,但是他還是一個封建時代的男人,不
是完美無瑕到對尤三姐的過往毫不介意,也不是面對尤三姐的以身相許非應不可。
琳琅突然感到慶幸,慶幸自己是被賣到榮國府,遇到了王夫人,得到這樣的結果。
因為即便是老爺少爺身邊的貼身丫鬢,按著這個時代的規則,男主皆可隨意與女婢雲雨,在
外人眼裡也未必清白,她所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