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到他猶如黑曜石一般漆黑深邃的眼眸。她從沒在一個成年男子眼中見過如此複雜的神色,裡面包含歉意,愧疚,心疼,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無端端叫她臉頰發燙。
暖陽斜照進繡妍樓木質的雕花窗內,為一紅一白兩道身影鍍上溫暖的柔黃光暈,周掌櫃上樓來,瞧見的正是面前的一幕。
紅衣男子高挑健碩,五官俊美中透著邪魅,一身綺羅紅衣本是柔軟之物,卻絲毫不減他陽剛之氣,他的目光中是盛滿溢位的深情,一隻手牢牢抓著白衣男子的手,彷彿要永遠記住他此刻的模樣。而旁日慵懶瀟灑的公子爺,在那人的面前便顯得太過於嬌小,太過於俊美,尤其是他面上的紅暈叫人心中生疑,一紅一白,瞧起來無比的和諧。
他是不是看到了不該看的?南楚國男風一事頗為世道不容,卻不知謙謙君子的公子爺也好這一口。剛這麼想,周掌櫃突然發現紅衣美男子的目光宛若冰刃一般直射而來,嚇得他一哆嗦,險些一步退後從木板樓梯上滾下去。
紅繡聽到身後地板發出的咯吱聲,突地從沉思中回身,轉身正瞧見周掌櫃的慌亂摸樣和一臉撞破主子好事的表情。低頭瞧瞧,發現自己的手腕還被人攥著,紅繡霞飛雙頰,甩開了姬尋洛的手。
尷尬的吞了口口水,暗罵洛尋不拘小節,沒好氣的道:“可是有事?”
周掌櫃心道完了,果真是撞破了公子爺的好事,這下還不得著夾著包袱滾蛋?一瞬哭喪了臉,道:“那位,那位下單子的來了,在樓下候著您,小的是來通傳的。”
紅繡哪能不明白周掌櫃的小心思,如今她穿的可是男裝,與另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可這種事偏偏無法解釋,紅繡無奈,只得先下樓去會會大主顧,將周掌櫃與姬尋洛扔在樓上。
“這個,洛公子。”周掌櫃還是怕丟了飯碗,思考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道:“小人若說我什麼都沒瞧見,那是哄騙您,不過在商家做了這麼些年的掌櫃,我老周的脾性絕對有保障。您與公子爺的事兒,我絕不會道與外人去,否則您割了我的舌頭都成,要不我給您發誓,我……”
“哈哈哈”
姬尋洛不等周掌櫃說完,已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與紅繡倒成了分桃斷袖之人?他都不知自己是該笑周掌櫃認不出紅繡,還是該笑他與紅繡終於有了“戀人”特有的默契,不然怎能叫老實人誤會?
姬尋洛如何想,紅繡不得而知,不過聽到他的笑聲,她也不僅莞爾。來到一樓大堂中間的雅閣,立即有年輕靚麗的“女小二”含羞帶怯的稟報。
“公子爺,人在一號雅閣呢。”
“好,我曉得了。”
紅繡微笑著回應,又換來少女兩頰上的紅雲。無奈搖頭,轉身入了一號雅閣。
雅閣內裝潢別緻,雕花木床敞開,兩盆蘭草吐露芬芳。一名身著醬紫色錦袍的男子臨窗而立,聞聲轉過頭來。
“諸葛公子?”
“正是在下。”含笑回應,不著痕跡打量此人。不惑之年,閤中身材,面目普通毫無特點,是讓人過目即忘的型別。
紅繡與男子互相行禮,客套一番然後入座。
“早聽聞諸葛公子一表人才,如今看來果然如此,諸葛公子真是人中龍鳳啊。”
“哪裡哪裡,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在下張勉。”
“張兄仙鄉何處?”
“在下臺州李家莊人。”張勉笑道:“此番張某前來,是想繡一副兩丈長五尺寬的百鳥朝鳳圖,六月初三之前要給我送到台州李家莊去。銀子方面不是問題,貴樓掌櫃的要價五十萬兩,我給您一百萬兩,只要求在指定日期將成品送達,諸葛公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今日四月二十,從聖京城去往台州怎麼也要五日的路程,也就是說我們只有三十五天的時間?”
“正是如此。”
“如此大幅,三十五天繡完著實吃緊。”
張勉笑道:“若是容易,豈不是隨便繡莊都能完成,我也不會慕名前來了。繡妍樓諸葛姑娘繡藝冠絕聖京城,在加上樓中繡娘,張某相信必能完成。”
紅繡點頭,又道:“小弟還有一事不明,若是送貨,張兄應該找鏢局才是,為何我們樓中繡完還要負責運送?”
張勉爽朗笑道:“我買東西,向來圖個爽快,給你們雙倍的寄錢,你們就算請鏢局運送也是賺的,就是這麼個要求,六月初三將成品送到李家莊,你看如何?”
紅繡一雙大眼中飽含深意,高深莫測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