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眨上一下,更不用提什麼異樣的表情了。這時候,他忍不住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那份落款是弟沐寧百拜的帖子莫非只是巧合?
儘管心中仍存有疑惑,但比起先前那百般猜測卻不得其門而入的境況,如今張越明顯有些線索,況且如今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時候,於是很快便撂開了手。到那檻欄中身著布袍面色憔悴的梁潛,再想想那一日在杜府中對方談笑風生的和藹模樣。他忍不住想嘆氣。
梁潛一看便是純粹地文人。儘管他在杜家見過一面後只上門求教過一次。但卻覺得此人一身正派。這樣地人為何會被錦衣衛押著。而且看情形似乎要解送出京師?
張此時本上了踏板。聽到馬蹄聲也迴轉了來。他乃是神策衛指揮使。隸屬於中軍都督府。錦衣衛乃是上十二衛。不屬五軍都督府管轄。而且。比起上十二衛地其他指揮使來。錦衣衛指揮使地職權從來就是獨立而高高在上地。即便是親貴如他。此時看到袁方亦是笑臉相迎。因問道:“袁指揮使。怎麼勞動你親自押著檻車?”
“這是欽命要案。皇上責我即刻解右春坊右贊善梁潛和司諫周冕到北京。”袁方下馬之後微微躬身答禮。回頭瞄了一眼兩輛檻車中地人。這才笑說。“不瞞張大人。我也是昨日剛剛得到地訊息。連夜抓人。所以眼下就要押送人上路。這京城裡錦衣衛和北鎮撫司地事情。便全都交給北鎮撫司新任沐鎮撫了。”
即便是不太關心朝堂大事地人。張也知道梁潛乃是奉旨留守京師輔佐太子地人。這下子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本能地稍稍離袁方遠了半步。他四下裡望了望。發現自己地船旁邊就是一艘大船。料想定然是錦衣衛所用。於是又寒暄幾句便匆匆上了座船。再也不樂意和這位彷彿渾身都散發出陰寒氣息地錦衣衛指揮使多說一句話。
張越此時離著袁方不過是幾步遠。見張猶如躲瘟神一般逃上了船。他不禁皺了皺眉。一想到如梁潛這般曾經深受信任地臣子居然落得如此下場。他只覺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匆匆和父親張倬又說了幾句。告辭之後便也上了船。等到自家那艘大船緩緩開動。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碼頭。看到張倬絲毫沒有和袁方說一句話就上了馬車離開。他頓時更疑惑了。
和張父子同路而行原本就不是什麼愉快地經歷。倘若後頭跟著一艘不緊不慢隸屬於錦衣衛地大船時。那種猶如附骨之蛆陰魂不散地感覺就更難受了。兩艘船也就保持著能夠遠遠看見地距離。對方並不超過也不落後。可越是如此越是讓船老大和水手們感到難受。到最後。張越甚至聽到隔壁艙房中張氣急敗壞地罵聲。
“那幫錦衣衛這算是幹什麼!他們既然是押送要犯,把船開快些趕過咱們就是了,這樣不緊不慢吊在後頭,是當吊靴鬼麼!”
這年頭南方是魚米之鄉,北方卻一向糧食短缺。因此溝通南北的運河漕運自然相當重要。由於永樂皇帝朱棣如今還在北京,這運河上由南往北而行的糧船極其不少,只官船卻較為罕見,於是這一前一後兩艘船的周圍都少有船隻靠近。這回比不得上回三兄弟同行,因此張越沒事儘量不往甲板上閒逛,只有實在憋不住才上去透透氣。
由於緊趕著上北京。所以這一路上除了補給,船上的人都不下船,船老大和水手們固然習慣了這水上營生,不習慣地人卻更多,甲板上幾乎時時刻刻都有出來透氣地人。這天在艙房中用過晚飯,張越一上甲板就看見了張張斌父子正站在船尾處,於是少不得也瞥了一眼後頭那艘掛著錦衣衛旗幟的大船。
張一轉頭就看見了張越。由於張倬先頭那番話,他頗覺得這堂弟識相,於是連帶看張越也覺得稍稍順眼了。當下就淡淡地吩咐道:“再過幾天就能到天津,這北京也不多遠了。這段路可比你上次從開封坐船到京師花費時間長,到了通州運河碼頭我們還要走陸路。你若是累了就在艙房好好歇歇。”
張斌一看見張越就想起上回在棲霞寺桃花林中受辱的場景,眼神中便冒出了一縷兇光,隨即昂著頭不作聲只當沒看見堂兄,口中卻說道:“爹,這一路船坐下來,我頭都暈死了,不若到天津稍稍休整半天行不行?就半天!大伯父一向身子硬朗,也不缺這半天不是?”
“胡鬧,到通州就下船了。這麼幾天你都等不起麼?若是你大伯父有個三長兩短你卻趕不到,那我還帶你來幹什麼!”
“反正就咱們趕了過去,有什麼好擔心的……”
聽這父子倆越說越不像話,張越心中惱怒,於是索性往船頭方向走去。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一抹月牙兒朦朦朧朧掛在西北角,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幾顆星星。想起